酒香四溢,前院里传来阵阵呼喝之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像是分别在为两边呐喊助威。
顾九烟凝望前院,不用猜都知道这在拼酒的人是谁。
爹在堕马之后对酒忌惮了许多,就算是被人逼迫宁愿多喝也不会去拼酒。
费文卿在场,其余官员又怎敢喧宾夺主,擅自起来拼酒。这席间谁的身份最尊贵,不言而喻。
尽情喝,等喝多了好戏才能开场。
二小姐偷偷到前面去了,大小姐,你看我们是不是?岫儿不知大小姐为何对费小公爷总是那般冷淡,但好处她也不愿意落入二小姐手里。
她要去就由她去,跟我们有何干系。暗中偷窥男子,顾九烟可丢不起那人,淡漠转身回了屋。
前院酒战正酣,楚祯面不改色,那酒入了他的喉仿佛都化为了水。
费文卿察觉对方的酒量远远超乎自己意料,他已是有些上头,再这么喝下去,他一定是先醉倒的那个。
在外人眼中他可是千杯不醉,如果被一个不怎么喝酒的人给喝倒,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忽然觉得这么喝法有些欺负人,不如在下喝两碗,殿下喝一碗。费文卿让手底下人又去再拿一只大碗来。
这样就算他喝醉了也不丢人。
这感情好,小公爷如传闻所说的从不占人便宜,实在是正人君子。楚祯也不客气,反正就是不能让他好过。
十几碗入腹,费文卿已是面红耳热,身子摇晃有些不稳。这酒壮人胆,嘴里也是开始说胡话。
诸位有所不知,在下跟顾家小姐那是情投意合,早已海誓山盟。奈何一事无成,一直无脸提亲,可女儿家青春易逝也不好再耽误。他打了个酒嗝,眼歪斜着醉眼得意望向楚祯。
顾北堂心中大惊,自受伤之后他许多往事已不记得,可若真有此事那两个女儿可就对他隐瞒许久了。
难不成小公爷翻墙夜会佳人,学那得戏文里唱的偷香韵事?楚祯展开扇子,挥去那沥出的的酒气。
在下跟顾家小姐清清白白,我们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可没殿下心中所想的那等龌龊事。费文卿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朝顾北堂行了个礼。
员外切勿见怪,是在下心系佳人按耐不住心中相思之苦,顾家小姐也并非有意隐瞒,不过是怕员外担心罢了。
他替顾北堂解了围,也表明两人之间并无苟合,也保了二人清白。
这么谁说,该是费小公爷主动到顾府来与顾家小姐见面,瞒着顾员外私会顾家女儿,这还是为了顾家好?也不知顾家小姐愿不愿意见你呢?楚祯两句反问,轻笑蔑视。
戏文离的才子佳人不过是世人对美好爱情的憧憬,若当真搬到现实中来那便是大逆不道,于理不合。
费文卿本想展示他们的浓情蜜意,谁知被楚祯三言两语转成了龌龊下流之举。
员外,在下并无不敬之意。不知员外是否记得赐匾大宴那天,顾家小姐屋中曾经搜出一个男人的腰带。
诸位官员大惊,他们不少人也大宴当中,谁也不知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闺阁小姐屋中有男子腰带,这说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北堂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个事,拼命回忆着,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众人便以为他是在踌躇,也都不搭话。
这等隐秘的事小公爷居然知道,刚才你也不是还说你跟顾家小姐之间清清白白,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楚祯笑问。
腰带可是贴身之物,除了自己跟随身伺候的下人之外,旁人动不得。若女子闺房里有男子腰带,那其中意味说不清。
顾九烟谎称是给爹做的腰带,千夫所指还能急中生智,也只有她才能化解的如此天衣无缝。
郑姨娘跟顾莲眉着实心狠手辣,想出这样的法子去毁一个女子清白。
那腰带又不是我贴身物,是顾家小姐一针一线,真心实感为我做的。费文卿昂首挺身,朗声故意说给全场的人听,垂下眼眸冷冷看着楚祯。
赠袍之恩,我可比你先。
小公爷可真是喝多了,怕是将美梦里的事儿都拿出来说。既然你说是赠送给你的,那腰带长几尺宽几寸,什么样式倒是说说看。楚祯也是佯装醉了陪他起哄。
费文卿身形一怔,说不话出来。
那天顾莲眉到他府上探病,说着说着便提起顾九烟屋中搜出男人腰带的事。她看似随口一提,但本意是想污蔑顾九烟不贞,可他怎会看不出来这是陷害。
女子妒忌之下说出来的话不可能空穴来风,买通几个顾府碎嘴婆子也打听到确有其事,可他却没打听腰带是什么样子?
时日过去太久了,不提也罢。殿下信与不信又有何妨,总归这是在下的亲事,与你无关。费文卿不屑冷道,避而不答。
两情相悦又岂会在乎一条腰带,反正这亲事过不了多久也成了,酒桌上的闲话流传出去也会成为佳话。
他是肆无忌惮。
楚祯朗声大笑,看着费文卿像是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笑声爽朗而又尖锐,扰乱着费文卿的心,笑得他心虚,笑得他冷汗直流。
好一个郎情妾意,好一个两情相悦。楚祯有节奏的拍着手,眼神是有几分醉意,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在众人心中是留下了一个疑惑。
原来这就是顾九烟让他看的好戏,那天只有他跟剑云目睹了这一场闹剧,费文卿若知此事那便是旁人告诉他。
顾府下人不会主动说大小姐的丑事,更不可能向国公府小公爷揭短。得知此事而又想让顾九烟出丑的,只有那个心思歹毒的顾莲眉。
探病那天她已猜到顾莲莲会对费文卿说什么,也料定费文卿会将此事拿出来做文章。
可怕,实在是可怕。
既然她算的如此之准,那他也不多说什么,或许接下来的才是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