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间官吏商人们也都是晕晕乎乎坐不稳,被自家下人搀扶着送回府邸。
顾北堂额头冒汗,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倒像是有人用刀抵着他的腰间,半分都不敢松懈。
左瞧一眼右瞄一下,好在宁王殿下跟费小公爷谁都没有再多生冲突。
小公爷已醉,亥时之前若不回去,国公夫人怕要上这儿来寻人了。楚祯按下了手边的酒壶。
说的是说的是,去将小公爷的马车牵来。顾北堂巴不得将这两位祖宗其中之一快点送走。
费文卿也是七分醉了,冷笑挑衅,总归他还是将该说的都说了。选好了良辰吉日,他便上门迎亲,顾九烟就是她的人!
想到那清冷孤傲的美人,在身下婉转承欢,不知是何等的滋味。他处真享受不到的,被他享受到了,光是这么想想他便觉得快意无比。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猛然,他睁大了双眼迷茫看着眼前的一切。
娘?眼前站着一个脸色愠怒,目如刀锋的女人,正是国公夫人。
费文卿浑身都是冷意,心里却是燃起了无数火焰,但他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这大清早的,不知孩儿做错了何事让娘生这么大的气?
连忙起身下跪在地。
你还有脸说,偷取公爷官印,私自下聘,喝得烂醉还让宁王亲自将你送回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你该做的吗!国公夫人手持藤条,狠狠一挥打在了他的肩头。
费文卿咬牙忍痛,昨夜他确实喝的有些多,怎么回来的也没有多少印象:孩儿改日定到宁王府赔罪。
赔罪?国公夫人阴森冷笑,你在席上谎称与顾家小姐幽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故意让众人认为你们两情相悦。若是我不答应这门亲事便有损你二人的清名,你敢威胁我!
才子佳人若能终成眷属便是佳话,若分道扬镳便只能使沦为笑柄。
这些都是宁王殿下跟您说的吧?费文卿忍着肩上的疼,心中怨恨,居然背地里告他的暗状,真是小人!
你还敢揣测宁王,你自己说出来的话,反倒不敢认了吗?国公夫人冷笑一声,身后被扔进了一个人。
是费文卿的书童,颤颤巍巍跪着,脸上有着不少淤青。
费文卿挺身抱拳:顾家小姐与孩儿确实是情投意合。爹在边疆不归,我无人举荐在仕途上是一筹莫展,若不早些提亲,岂不是让佳人空等。娘难道不女子韶华易逝,就忍心看着娇花凋零?
你为了顾家小姐,这么跟我说话!国公夫人横眉一瞪,气的是身子都开始颤抖,手上的藤条紧紧握住。
宁王殿下也在暗中追求顾家小姐,孩儿怎么做,不但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爹,为了整个国公府!费文卿神色冷峻,高傲的抬起头。
国公夫人眼神一变,似是也想到了什么,吞了口唾沫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是太子亲生母,太子登基称帝,她便能做那凤冠后宫的皇太后。如果他们国公府能在当中推波助澜,那他们就是太子功臣,也将受到当今皇后的庇佑。
一个皇帝,一个皇太后。若能得两边支持,谁还能撼动的了他们国公府。
太子正收兵买马,暗中联络商家笼财的事她略有耳闻。若卿儿能得娶顾家小姐得到一大笔嫁妆,对太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大功。
只要娘不说出去,这花轿一过门顾家小姐就是我国公府的人,爹就算反对也来不及。您想想,顾家是家财万贯,哪怕是九牛一毛也是一笔不小的财!费文卿将码头那几艘货船的事儿都告诉了国公夫人。
价值三万两的嫁妆,彻底让这位国公夫人呆若木鸡愣在原地。
你当真就为了这三万两?国公夫人还是略有不平,商家女低贱无比,娶了她便失去了外戚一门支持。
男儿大丈夫,自该靠自己光宗耀祖,若真能助太子夺下帝位,我国公府何愁没有支持!费文卿双目贪婪,到时王侯郡主都要许给他为妾,外戚还得倚仗他。
这三万两能解燃眉之急,楚祯多次刻意接近顾九烟,想来也是留了一些心思,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要不是突然横出楚祯,他也不怕夜长梦多,可眼下这亲事势在必行。
那你可想清楚了,活王八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国公夫人甩了甩袖,侧身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气度。
活王八?娘这话是何意?费文卿时时刻刻都盯着楚祯,从来未见他跟顾九烟有过什么亲近。
女儿家后院都干净,唯独这顾九烟声名狼藉。一次两次或许是误会,可三番四次有谣传就未必了。
虽坐在这儿阁楼之上,但外面的消息国公夫人也没少听。
那郑瑞是第一桩,对顾九烟骚扰了不止一次。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若向员外告状,那郑瑞又岂能一而在再而三的接近她,可见她其身也不正。
赵小侯爷当时是直接入住了顾府,听说二人一同晚宴,一同露水煮茶,花前月下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勾搭成奸了。
没有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与男子会面,国公夫人可是将细节都摸索的一清二楚。
费文卿心头一横,尤其赵正还是一丝不挂的死在了红轩院的后院。谁也不知道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他们是不是已经?
还有楚祯,顾九烟又是给他缝衣又是给他送茉莉花茶。从府衙出来那天还一同乘了马车,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费文卿心里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捏着他的心,撕扯的厉害。
一家女子与三家男子不清不楚,怕不是在骑驴找马才看中了你。国公夫人尖酸冷语如一把刀插进了费文卿的心。
反正孩儿也不是真心要娶她,得了嫁妆再休就是。他冷然一笑,狰狞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