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方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那药是什么,只得默认了他们心中所想的那种东西。咬牙羞红了脸,整个人是如被煮过,他瞧见顾九烟手中把玩着棋子,抱拳道:诗词方才你们已比试过,我们就来下棋吧。
顾九烟摊手想让,将白子归到了自己这边让他先行。
院中人开始窃窃私语,有比试就有赌局,若不下点赌注也确实没意思。他们也是暗中看定了人,各自出了十两八两的闲钱。
吴夫子可是有棋贼这一称号,许多棋术大师稍有不慎都会被他偷了先机。顾大小姐闺阁中又无高手切磋,这可要栽了。
恰好这匹夫又被笑话了一阵,定要使出本事赢了这局挽回点颜面,恐是不会想让了。
但看着十来步有来有回,顾大小姐不落下风,这正是吴方的棋路,再过十个回合怕是要出手了。
顾九烟的棋局环环相扣,落子都是一攻一守,犹如盾兵在前枪兵在后,攻守转换自如。想破不易,想守也不易,让周围人是看得聚精会神,这其中凶险又是让他们冒出了冷汗。
吴方捻须蹙眉,嘴角却隐藏着一丝奸笑。
这簪子玉佩可都是大小姐的贴身之物,在下若得了那日后大小姐可怎么向人交待啊?他忍不住斜眼偷视着那女子饰品,眼里贪婪而邪佞。
你不说诸位公子不说,谁又知这是我顾九烟贴身之物,诸位公子也不是那村口长舌妇,这点棋局游戏他们也不至于多嘴。顾九烟眉头一蹙,惊觉这棋局已是落了下风。
那可说不好,他们不多嘴但喝多了的人自然多嘴。这人一嘴快若说了什么出去怎的好,不如大小姐就投子认输,我们各自取回各自之物也就罢了。吴方身子一仰,赢一个深闺少女不光彩,大方相让更能博回颜面。
棋贼不愧是棋贼,步步退让却是将所有棋子都拢聚在了一起,好似握成了蓄势待发的拳头。可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招,他斜眼看向边角的一方棋盘,一子已悄悄落在那。
旁观者清,但那些棋术精湛的学子都陷入棋局中没瞧出端倪。若那一子若偷得,顾九烟这攻防之势便露了大破绽,如堤岸上开了口子不堪重击。
待顾九烟注意到已是解救不及,眉头微敛已在想办法和棋。
喵呜!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了这寂静而紧凑的氛围,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抬头寻声看去。只见一只花斑的野猫跳在围墙上,尾巴高高卷起,回头朝着身后又是叫了一声。
你这野猫还想跑!看我不炖了你!罗剑云反手弹出一枚石子,将那花斑野猫硬从那围墙打了下去,怒冲到围墙下又是骂骂咧咧了几句方才停下。
原来是只野猫热恼了这年轻气盛的少将军,众人放下心来,回头继续看着棋局。
这?吴方惊觉这棋局有些不对劲,跟方才完全不同,他那埋伏下的一子居然不见了!他抬头看着周围人,公子们也是莫名其妙望着他,不知他这时候抬头看他们做什么。
吴夫子,承让了。顾九烟借机一举击溃了吴方。
四周纷纷喝彩,这一子终了纵观全局才惊觉这棋局精妙。这斗智斗勇之间,竟是让女子胜了,吴方欲哭无泪。他慌忙开始数着他棋盒里的棋子,恰好够数不多不少。
他不甘心是又数了几遍,可就是够数,仿佛那一子埋伏他从未落下,这眼神闪烁之间也是开始怀疑自己。
夫子,愿赌服输,你这些玩意可都输了。罗剑云凑上来,抱着肩扬眉笑了。他已听周围人说了这棋局的赌注,朗笑着将那牛皮纸抄起在手上掂量着,反正这东西顾大小姐也用不着,不如我留着教训教训打翻我酒壶的蠢猫!
吴方慌张站起,抱拳拱手腰弯成了虾米:少将军开恩,这东西着实不易得,是我托朋友给的祖传秘方,您看这?
罗剑云大笑,故意提高了音量:吴夫子不过三十出头,都已去求人家祖传秘方了?他视线向下移看,啧啧摇头。
吴方羞得脸红,但那东西他确实得拿回来,哪怕被万人笑话也只能忍着,低声又是苦苦哀求。
吴夫子身为举人,该言出必行,以身作则。怎的输了就拿祖传秘方说事,这出尔反尔,日后还如何令学子信服?
人群中,楚祯一语犹如千斤重。
宁王殿下。众人抱拳行礼,散开了一条道。
楚祯似笑非笑,闲散摇着扇子:即是从朋友那求来,再去求一次便是。身有隐疾是人之常情,没什么见不得人,不过一点身外物,别输不起了。
吴方纵然是有十张嘴此刻也无话可说了,宁王开口他若不依不饶便是有损举人身份,那便是丢了读书人的脸。
公子们将吴方嬉笑了一阵,瞧着他灰溜溜离去,心中是大大的出了一口恶气,肆意笑着散了。
多谢殿下出手相救。顾九烟并未多看那野猫,也瞧见楚祯暗中出手将那棋子抄起投入了棋壶中。这一出手让吴方的布局成了一潭死水,她才能借机翻盘。
吴方虽是个庸人,但这棋术造诣可圈可点。若不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庄夫子又会收他做关门弟子。楚祯冷眉,她在人前晃动棋子就是故意勾起兴趣,吴方不提其他公子也会提,这是高估了自己的棋术也低估了吴方。
顾九烟默然不语,心知自己险些犯了大错。
行了,就算接着下也可能是和棋啊。罗剑云上来劝道,这大庭广众的数落一个女儿家算怎么回事。
盯着他。楚祯也收敛了些,朝着吴方离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他办砸了事定会想办法弥补,现在就是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罗剑云会意,将那牛皮纸包偷偷塞到楚祯手里,这东西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得交给顾九烟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