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道:我把身体还给你。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地写上:我不需要。
我:为什么?
她:时隔50年,我发现我不能再心平气和地面对他,我不再那么喜欢他,他的固执让我害怕。
我:也许是因为,你没有陪他一起老去。
她:也许吧。
…
打开背包,将画具拿了出来。
我打开那人给我的东西,是那幅陈念一说没有完成的《生》。
画上是一位具有柔润肌肤的女性,体型丰·满而圆·润。
她优雅自然,却也世俗。
在以珠穆朗玛峰为背景下,曲线、弧线、折线,与之形成了和谐的呼应。
整个画面被统一在淡蓝色调里,整个星河的亮光,照在女神丰·腴圆·润的身体上。
可惜,这幅画缺了一点东西。
我将它固定在画架上,拿出了投影钢琴。
轻轻坐在凳子上,摆出要弹奏的模样。
我感慨,高科技果然好啊。
“陈念一,你来啦。”我朝站在远处的陈念一笑了笑。
“张先生,很有雅致哦。”
“是吗?”
我翘起了嘴角,“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副《生》?”
风太大,陈念一勾了勾耳边的碎发,轻柔地声音慢慢飘到我耳边:“为了我爸爸。”
我试了试这架钢琴的音,说:“余佳柠的头,是你破坏的吧?密码故意让我看到,又故意让我起了逃走的念头,指引我来到这里。”
她家的那张报纸上,是一位姓陈的先生,毕生都在执着于绝笔之画——《生》。
我知晓,她从始至终将我复活,只是为了完成这副画。
原来也不是为了我。
“和我讲讲你父亲?”
她看着远处的崖壁,目光哀戚。
良久,才道:“没什么好讲的。他一生对你的画痴迷,极度执着于此。你没有完成的《生》,是他一生的遗憾。”
她的目光里,隐隐含了些泪光,只是风太大,始终没有让它落下的机会。
“后来在这个地方,他待了几个月,可是他觉得,他没有资格替你代笔。他完成不了,所以他从这里一跃而下。”
“陈念一,你不必如此的。你和我直言,我一定会答应你。”
她收起了脸上的哀恸,朝我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谁知道余佳柠愿不愿意呢?万一她告诉教授,那教授便能猜到,是我破坏了尸体。”
我也笑了起来,大喊:“陈念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就将我意识消除,让余佳柠回去吧。”
我子然一身,这天地浩大,自有我去处。
可余佳柠,是王教授毕生的执念。
虽然王教授贪恋“我”,让我恶心,但是我死了就好了。
陈念一长长舒了一口气,两手插·进外衣口袋,笑道:“可惜了,他得知你跑了,受不了刺激就死了。”
声音穿过风声,到我耳时,我心脏传来剧痛,遍布四肢百骸,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我揪住胸口的衣服,弯了身躯,头上渐渐布满细汗。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具身体和脑袋,根本不完全匹配,只是被强行换了数据。”
此刻,陈念一笑得癫狂,“我爸爸尸体都找不到,连重活的机会都没有!你们又凭什么!”
“还有哦。”
陈念一又道:“你弟弟将重金投入ic总部的‘重启2071计划’,打算让它一直继续下去呢。”
我扭过头,不再看她,心中的哀恸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