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在硝烟弥漫的空气中奔跑,火光快漫出了天际。
奔跑求饶,还有似乎响在耳边的枪声。
“不能走啊!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为什么要撤退,明明赢了。”
“明明赢了,为什么……”
马儿嘶鸣着倒地,沈清被紧护在怀里,在地上翻滚。
黑暗又开始侵袭。
…
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是在颠簸充满浊臭的卡车。
手被温暖包裹,她望向米间欣喜的眼睛,嗓子嘶哑的不像人类,“回来做什么?”
有液体落在沈清的脸颊,从来冷淡的嗓音里,是控制不了的慌张和哽咽,“我去哪儿,你去哪儿。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沈清感受着温暖慢慢闭上眼睛,不管颠簸的尽头的哪儿,她都不再害怕。
浊臭的车厢,沈清闻到了腊梅的香。
…
车子颠簸着向前,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沈清半梦半醒,始终在昏迷的边界挣扎。
而在不断拼凑的清醒时分,她断断续续听全了,马儿倒下之后的事。
撤出城外后,人们都明白了这之后的命运。
日军的车灯,慢慢靠近仿佛屠杀开始前的信号。
男人在咒骂,妇女在哀嚎。
孩子穿行在人群间,仍在嬉笑打闹。
未经世事的婴儿,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在母亲怀里,看着远方冲天的火光,咯咯的笑个不停。
古稀老人没了站起来的力气,他们坐在门口或躺在床上。
在喧闹中获得平静。
有钱财的商人,早几天便开始准备起了逃亡,拖家带口趁着黑夜,去往下一个庇护的地方。
绝望,侵蚀着所有不能离开人的心,于是,绝望化作了勇气。
人们打算做最后殊死一搏。
倒了的红旗,又被立了起来。
一场没有悬念的战争,人们一个一个倒下,却奇迹的没有退缩。
尸体散落在街巷屋顶,日军的车子进入城中,没有丝毫停留。
可不过三十分钟的穿行路程,城中便有了一条浓稠鲜血而成的小河。
妇女连带财务被统称为物品,一股脑的堆在了卡车的后箱。
三十分钟,仿佛碾碎了城中一切,车子贯穿小城时,一并带走了城中的声音。
亮光随着日军离开,小城死在黎明之前。
车子停下,车门敞开。
沈清握着米间的手,在听不懂的语言中,被推搡着进了一个屋子。
路中,沈清偷偷抬头打量周围。
似乎是日军的营地,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打量她们。
听不懂内容,却能感受到轻·佻,那几双眼睛都带着欲·望。
沈清垂下头,遏制住了呕吐感。
那是很长的一段时光。
从奋起反抗到麻木顺从,不过一周的时间。
而每每沈清被选中,米间都会出现,那张美艳的脸,总能替沈清省去一些苦难。
在最开始。
而最开始,也是沈清最绝望的日子。
身体没有受到折磨,却变本加厉的在每一天的每一刻,折磨着沈清的灵魂。
米间总在深夜归来,躺在她身边,呼吸轻的让人害怕。
米间不让人触碰,沈清只能拉着她的尾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