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抿着唇,唇上那颗莹润饱满的唇珠似都失了光泽。
心口莫名禁不住一阵抽痛。
究竟是什么时候对她动了心?他后来细想,大概,在很久很久以前。
只是,他一直都没有去正视罢了。
因为自己的出身,因为自己的身体,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些事情。
但是,感情的事,却并非克制就能压抑的。
哪怕他从来不去正视,哪怕他总是刻意逃避,心底的感情,也早已经稳稳生根。
在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也明显感到她对自己也抱着同样心思的时候,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开心,满足,整个人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明媚鲜活过。
他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差。
就算他的出身不好,现在的确有些高攀,但他学识不差,他终能靠自己考取功名。
就算他的身体不好,但他有摄魂灯,他已经能稳定把控自己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也没有以前那么糟糕,他也可以做到慢慢地陪她变老。
但是老天爷却总是喜欢开玩笑。
他已经开始决定迈出第一步,他的摄魂灯却丢了。
裴怀瑾追了他们几条街,最后非但没把摄魂灯追回来,反而被打了一掌,因为那一掌,他险些丧命。
他病了一场,病得死去活来,他再一次对自己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再一次感觉自己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在那样自我怀疑和自我唾弃中,陆葭伊找到了他,大胆地向他表明心意。
她已经主动迈出了步子,期盼着自己的回应。
天知道自己有多欣喜,又有多失落,多难过。
他拒绝了她,毫不留情的。
他看着她失魂落魄地离开,自己的心好像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明明主动放弃的是他,可是率先后悔的,也是他。
无数次想要去找她,却又硬生生地压住了念头。
他只能约陆君年,向他打听她的消息,最后听到了她跟孙家公子定下的消息,一颗心更是如坠冰窟。
今天,是自那之后,他第一次见到她。
从一见到她,裴怀瑾的目光便没有移开,像是黏在了她身上。
真正见到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后悔,那是一种到了骨子里的后悔。
再看到她险被贼人所伤,他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扑了上去。
看到她没事,他才终于放心了。
陆昀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是自己伤了她,负了她,现在,他根本就没有立场,没有脸面要求她原谅自己,要求她给自己一个机会。
但是,他却是舍不得,明知道这是自己主动放弃的,他依旧舍不得,甚至,越发的舍不得。
也许人就是这样的犯贱,只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裴怀瑾的双手死死地攥着,手背上青筋一阵阵暴起,整颗心都有些麻木,眼神发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虚空,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