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瑶坐得烦了。正好收到来自文书馆春燕的邀请,决定去那整理整理文书。毕竟,自己的真正身份,是老子的学生,管藏书的。
本来想请身边人驾马车送自己去,不想一个个都觉得这么一来,就变成瑶的车夫了,身份就比瑶低了,便都一副他们有一技之长,就是不帮忙的样子。去,瑶一边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学会驾马车,一边牵出自己的小驴:我才不求你们,哼。
她大摇大摆地骑上她的小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副骄傲的样子,就上路了。
小驴被她歇在一边已经很多时了,每日在槽边风吹日晒的,闲出病来了,走一会,喘一会,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了文书馆。哎,怎么搞得嘛,我想做点事,你还有点要歇菜的样子,启用你,你还不高兴?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
话虽如此,瑶高高兴兴去找春燕。春燕是一位有点富态圆润却为人亲和的姐姐,看到她来很高兴。很快拉着她进入状态,瑶于是忙碌起来。
忙的过程是简单而机械的,但是过程舒服,为什么呢,瑶闲太久了,难得有得忙,自然是十分舒畅。惟一不舒畅,是回来的时候,小驴居然不走了。扒在地上一副病了的样子。
瑶只好下驴,拖着它走。一边走一边唱起应天歌:十里路转来十里路走,十里路花花十里路水,十里路水哟十里路风,十里路风里哟有十里路沙,哎哎呀,忙里个忙哎,十里路沙……
她唱的那个乐载悠载,苦里透着甜的样子,叫一个好奇地停下来拍她的人给传到水镜上去了,于是小君也看到了,那天晚上乐呵呵地问她:哟,我家丫头怎么变成牵毛驴的张果老了,还唱着十里路沙,这十里沙,都到哪去啦?
瑶皱着眉苦着脸说:就你还来嘲笑我。坏人。
小君继续笑她:是不是都吃到我家丫头的肚兜兜里去啦?
不好玩。瑶隔镜白了他一眼。他就哈哈地笑。又说:我就说嘛,今天怎么不给我写诗词,原来是跑去滑驴去了。
瑶不理他了,只是拿起笔,开始记录今天自己的倒楣,然后不无苦恼地想:我想不求人,天也来考验,居然让我的驴这个时候生病。
她以为驴吃不饱,就给它准备了好多吃的,吃得它再也吃不下为止。第二天,又继续上路。这回好象有力气了,看来真是吃不饱。谁知道,这个天空啊,那个风真是大得离谱,居然反驴给刮倒了,结果回来的时候,又发现驴跛脚了,赶忙送去医,也不敢骑着它,又是仰天大唱应天歌:十里路转来十里路走,十里路花花十里路水,十里路水哟十里路风,十里路风里哟有十里路沙,哎哎呀,忙里个忙哎,十里路沙……瑶后来觉得自己有点苏东坡的风骨嘛:谁怕?也无风雨也无晴!
给驴治病的很殷勤地为驴全身检查,最后向瑶狮子大开口,把瑶当富人看,瑶无可奈何地被宰了好多血,心里再次叹息:瞧吧,不求人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不过,尊严比钱重要,就是不求人。于是爽快地付款,仿佛一个真富人似的。回来才有点心疼:我怎么就这么会花钱。这驴怎么就这么会害我花钱,我都没怎么用它,它真是贵!
于是得出一个愉快的结论:闲的都是贵的。因为瑶也是闲的,忽然觉得跟驴很是惺惺相惜,同贵相怜,当晚,她很郑重地把自己的心得写下来,小君在那头嗤嗤地笑,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也不说:花了多少钱,我给你报销。
虽然,瑶未必让他报销,你说是也不是!
瑶再次隔镜白了他一眼。反正,这个男人就喜欢她给他白眼,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