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呢。”赵湘怡喝了口青皮药茶，深深地叹息道，“好歹我也是师范学校毕业的，学过教育学和心理学，怎么可能会不懂这个道理。”

“那就跟领导反映一下啊！”我皱着眉头。

我们妄言部的宗旨是：我的歌声为陌生人群奏响。

我们做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活动，本质上也是在缓解学生们的心理压力，甚至可以说，我们想为学生们指路。

让学生们带着知识、能力、主见、自信，健康快乐地离开九中。

所以，这种会打消学生积极性的事情，我这个妄言部的成员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这时，邹老师锤了锤肩膀，摇了摇头，“难啊。”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邹老师为什么突然插话，“难道邹老师跟领导说过这件事？”

“我呢，听到点风声。”邹老师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喝了口枸杞水，“好像过了这学期，这学校就要改成私立的了，听说文教局已经批了这事儿。”

所谓私立学校，卖点就是高质量的学习环境，以及高质量的教学。

贵族学校，培养贵族人才。

“领导们好像是想把九中——未来的这所私立学校打造成龙陶市最顶尖的学校。为此，我们要和重点校五中比一比。”邹老师缓缓说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首先就是师资力量，各科老师的学识、教学能力都不能比人家重点校的差。其次，学生的平均水平要高于重点校，不论是学习、体能还是才艺，都不能比别的学校弱。”

“所以才想在高中课堂里引入大学物理？”我一挑眉头，冷哼一声，“揠苗助长，没什么用处。”

“说是这么说。”邹老师站起身来，拿起课本和教案，“但学生的平均能力越强，师资越强，学校能揽的钱就越多。贵族学校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你说说，谁会愿意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教育’，而白白地把进了饭碗的鲜肉扔出去呢？其实，不止是这一次比赛，恐怕九中以后都要这样了，揠苗助长，唉！”

“……”我缄口不言。这触及到了领导们的利益。不论我们怎么大谈教育、大谈理论，恐怕也无法说服那些一心噶韭菜的家伙。

“我该去上课了。”邹老师捋了捋一小撮花白的胡子，“小赵，反正你尽力来吧。这档子事你能做好，那自然是厉害得没的说。但你要是没做好，也没人会笑话你。”

说完，邹老师就带着书离开办公室。

我和赵湘怡坐在这里，一言不发。

半晌，赵湘怡才吐出一口浊气，“……也是啊。”

“嗯？”我眨了眨眼睛，不清楚赵湘怡想通了什么。

“虽然我并不太喜欢老师这个职业……”似乎是因为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赵湘怡的语气轻缓了很多，轻轻趴在桌上，注视着杯中腾腾升起的白气，“但是我既然成为了老师，那一个老师应该担起来的责任，我还是要担一下的。最起码，老师不能害了学生。”

“赵老师……”

“如果邹老师说的是真的，九中以后真的全都要用这种填鸭式教育来教学生知识的话……”赵湘怡说到一半，微微一顿，“不，跟以后没有关系。不管以后会不会变，不论是这次比赛，还是今后，我都按照原本的步子来，一点一点循序渐进。”

“话虽如此，但这样的话……”我想起邹老师刚刚的话，还有之前，文青易话中隐藏的一层意思。

“行啦行啦，又不是多沉重的事情，干什么把气氛搞得这么压抑啊？”赵湘怡哈哈一笑，“没比过人家，大不了就是评优的时候困难点了呀！好啦，既然我已经决定放弃比赛了，那咱们就别再讨论这件事了。刚好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咱们就来谈谈你到底喜欢谁吧！”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