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建筑的主人估计就是后者。建筑还保留着历史久远的装修风格，楚海正对着建筑大门，一块横卧着的泰山石上用生硬的红体楷字刻着“惜时科研有限公司”。

大门一侧，摇摇欲坠的破旧门亭内并无保安，也没有悬挂“内有恶犬”的提示语。

楼房墙体上的白漆已经呈块状脱落斑驳，露出了灰色的混凝土墙体。大片绿油油的爬山虎恣意生长，宣告着自己是这栋待拆迁公司的外墙霸主。

跟西川城中的参天高楼比起来，坐落在东郊的惜时公司显得非常矮小且毫不起眼，但楚海对这次面试充满期待。无论好坏，这是他崭新人生的起点。

抬腿迈进公司大门，走廊内空空荡荡，前台接待处只有一张空桌，上面满是灰尘，一看便是无人在此工作。

发黄白墙边靠着一块年龄估计比自己都大的破木板，上面张贴着一些内部通知和小广告。

楚海打量了一会儿，终于在牛皮癣一样杂乱的板面上找到了公司地图。他先是去了趟卫生间，对着几乎看不清人的镜子整理了下自己仪容，随后不急不缓地走向132办公室，锃亮的皮鞋在空荡走廊中哒哒回响。

看了眼表，此时距离三点还差两分钟，楚海长长呼出一口气，抬手叩响了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开门走进去之后，楚海发现这办公室空荡的可怕，且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墙壁粉刷的雪白，墙面上有数不清的疙瘩状凸起，估计和走廊墙壁估计是用的同一种廉价油漆。

唯一一张办公桌后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服，一眼望去便价值不菲。和他身后雪白但廉价的墙壁形成了鲜明对比。

“请坐。”黑西服男子对着楚海笑了笑，指了指那张在房间正中的椅子。

两个字从男子口中说出，进入楚海左耳，随后从右耳飘出，淘气的孩童似的游荡在这片空间里，嗡嗡作响。

楚海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笑容温和的男子时他有种心虚的感觉，那个男子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气势。不溢于言表，和在警校时教官的不怒自威截然相反，却有一种天然的震慑力，让人无从抗拒。

“是来面试的吧？”还没等楚海开口，黑西服男子就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顺手从桌子前厚厚的文件堆里抽出一叠文件，望着楚海问道。

楚海点了点头，“您好，我叫楚海，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山雨警校……”

“ok。”黑西服男子挥手打断了楚海的自我介绍，“你也看到了，我们这儿是个小公司，所以对学历简历的要求不算很高。而且我认真看过你的简历，虽然奖项不大，但拿奖的时候只有十五岁，那可就不简单了。”

楚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只是个爱好。”

黑西服男子点上一支烟，“有爱好就有动力，这里可以为你的爱好提供一切需要的条件。只要热爱研究，别搞出乱子来，你现在就可以上班。“

楚海愣了一下，他一毕业就直接被暗箱操作到了辞职之前的岗位，没有什么面试经验。但身边朋友总会向自己倾诉苦恼：面试过很多公司，那些面试官恨不得查户口一样把你问个一遍，最后说一大堆废话总而言之你就是不合格，趁早滚蛋。

面试之前楚海心里很忐忑，自己一个警校毕业的来搞科研本身就有点不靠谱，再加上这个黑西服男子也不问有没有工作经验，也不看学历，其他公司该问的问题他一概不问。小公司的面试这么随便？还是说这个男人认为自己获得的那些奖项，足以证明自己有胜任此工作的能力？

事情进展顺利地出乎楚海意料。想到这里他又打量了一下黑西服男子，依旧还是那副冷漠到极点的表情，偶尔抽一口烟，手里捏着那叠文件，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没问题。”

黑西服男子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朝着楚海走过来，把手里那一叠文件递给他说道：

“我们公司主要从事人工智能和其周边设施的一些研究，这是公司的员工合同和你的工作内容。以你的能力就不用合同上说的那么长时间的实习期了，多参加实践，跟着老员工们学学。”

“薪资待遇在第三页，要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在最后签个字。好好考虑一下吧，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楚海听到人工智能心情有些激动，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还有机会为了梦想奋斗。

他粗略地看了一眼内容梗要，的确是关于人工智能研究方面的工作，且薪资待遇开的不低，甚至是高于这个行业的人均薪水。

确认工作自己可以胜任之后，便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落下笔后楚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他抬头用有些迫切的语气问道：“我现在可以上班吗？”

黑西服男子怔了一下，终于笑了。他对着楚海伸出手：“当然，欢迎你加入惜时科研公司。我是这个公司的人事经理韩苗，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检测到宿主记忆回溯，主世界模块启动潜意识保护机制……】

【数据模块搭载失败，错误编号：errosc3251数据未能完全同步】

【错误原因：宿主记忆融合度过高，与安全机制相冲】

【正在与主控台取得联系，正在反制当前缺陷……】

“糟糕了。”

依旧是那处钢铁制成的房间内，绝美面容的李彦重皱起了眉。

“楚海的数据融合度过高，脱机分身并不能完全把他从主世界分离出来。”

“强行分离的话，可能这小子直接就秀逗了。”

方才还在和楚海握手的韩苗，竟同时出现在了这处房间，他耸了耸肩膀，“没关系，不就是个漏洞吗，留着就是了……”

“咱们可是反制小组啊，他这种情况，正是一个不错的研究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