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凡听到这里，暗自感叹道：大明对于人口流动，控制得极为严格，若是没有相应的路引等物，普通人想要上书朝廷，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他自己虽然现在有着六扇门的身份，可以畅通无阻，可之前离开河定府时，便是千难万难，也颇为不容易，此刻听到这些书生的遭遇，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经历，自然便有些同情他们起来。

不过这申文翰居然能够在参加文举的同时，还能够练习武功，倒也让他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正常人的精力也十分有限，文科和武科基本上只能够侧重一项，若是都要去学，必然任何一科都学不好。

不过他倒是看得出来，这申文翰也就是九品乙等的实力，连内力都还没有修炼出来，也就只能够应付这些普通人，若是这次的对手稍微厉害那么一点，他便完全不是对手了。

那华英哲继续说道：他们当时来找我的原因，便是打算召集县里的学子们，联合起来，一同写出血书，联合各州县的学子们，分成多条路线，各自出发，在都城汇合，将血书亲手递交给朝廷。

当时小弟脑子一热，想到这等造福百姓的好事，怎可少了我华英哲华某人？若是真的做成了，以后必然也会青史留名，光宗耀祖！

而且这么多路，同时出发，那狄慈必然也顾不过来，肯定拦不住所有人。

可哪里知道，还是小弟太过愚蠢，不知道消息如何走漏，各地县令早成为了狄慈的心腹，得到他的命令之后，便对我们下了狠手。

有的书生，还没有出发，便被抓入大牢，关押起来。

而剩下侥幸逃脱的，也是如小弟这般，被沿途抓捕，若不是遇到了申兄，这次必然难逃他们的毒手。

小弟还不知道申兄居然除了文采过人之外，还能够有如此厉害的身手，真的是文武双全，让小弟十分佩服！

申文翰捏了捏下巴，沉声说道：难怪我回到家中之时，那些前来找我的朋友们，全都被家丁阻拦，原来是族中长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想让我掺合进去，这才封锁了消息。

华英哲说了半天，嗓子有些冒火，赶紧又灌了一口茶水，焦急地说道：申兄，这次连累了你，小弟十分抱歉，只是现在必须趁着他们还没有找来帮手，赶紧离开这里。

还不知道另外几路情况如何，这次我等也是做好了死在路上的准备，希望以身报国，铲除狄慈，还那些受苦的百姓们一个公道！

他说话之时，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得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纷纷为他们的大义精神所感动。

对于狄慈，纪羽凡是再了解不过了，毕竟当时他们铁拳门的最主要敌人，便是当时的河定府知府狄慈。

此人不仅对于敌人心狠手辣，对于自己人也是毫不留情。

当时他能够坐上知府之位，便是设计陷害了一手提拔自己的老长官，让他身败名裂，锒铛入狱。

而等到他坐稳了知府之位后，又对那些帮助了自己打开局面，知道内情的功勋手下进行了残忍的清算，达到清除隐患，不再留下知情人的险恶目的。

根据纪羽凡当时所知的消息，这些人若是直接被杀，都算是极为幸运的死法了。

更有人被砍成肉酱，切成肉片，反正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虽说这都是他们帮助狄慈做尽坏事的报应，可也体现了狄慈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对于自己人也毫不留情的狠辣性格！

至于那些毒害百姓的事情，更是举不胜举，实在太多了。

之前花翎儿一事，便是他抓了数十名美貌女子，秘密养在外面，还不知足，看到美色之后，又动了心，想要将她也纳入掌中。

而侵占民田，垄断各种生意，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的事情，更是数都数不清！

可你现在必然已经被狄大人通知各地，严加防范，想要去到都城，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申文翰有些犹豫，似乎颇为担心华英哲的安危。

现在继续上路，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倒不如暂且躲藏一段时间，等到风头平息了，再做决定，如何？

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想让华英哲认清现在的形势，他们连普通的恶霸都应付不过来，怎么可能逃出狄慈的掌控范围？

若是继续固执上路，一旦真正地激怒了狄慈，到时候只怕就不是抓去大牢那么简单，严重的话，更有可能丢掉性命。

华英哲听到这番话，苦笑了起来：多谢申兄关心，可小弟哪里不知道此行的风险，只是此刻各路学子都已经上路，任何一路都是替另外几路吸引了狄大人的注意力，分散了同伴的风险。

若是小弟胆小怕事，惧怕被抓住后，打入大牢或者被秘密处死，而就此停滞不前，岂不是害了他们？

自古以来，便有无数忠义之人，或是为了理想，或是为了他人，而慷慨赴死，华某不才，如今也要学一学这些前辈们，好让人知道，我华英哲，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在座的食客们全都面露羞愧之色，刚才他们还想着如何与华英哲划清界线，现在却纷纷被他的气魄所打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得好！我大明有你们这等有血性的晚辈，何愁不能赶走元人，夺回山河！

众人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震惊，纷纷转过头去，看向了外面。

发现门外来了一位老者，须发皆白，衣着朴素，背上背着一把金背大砍刀。

刚进门，便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看得众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直视。

只有纪羽凡仍然在那里继续清理盘中剩下不多的饭菜，并未去理会他。

这名老者眉头一皱，正要走过去，却被华英哲认了出来。

穆前辈！

他惊喜地喊了出来，赶紧对申文翰介绍道：申兄，这位是穆金，穆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