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说,上帝是公平的。
格雷抱着才出生两天的女儿,坐在医院的躺椅上,静静注视着躺在病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妻子。
“梅尔,安朵该回育婴室了。”儿科的罗宾斯医生走进病房。
医生低头亲了亲女儿的额头,早产三周的姑娘虽然有些小,但身体健康。他轻轻地将孩子放回到婴儿车里,手指轻触那有着绒毛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温柔。
罗宾斯接过婴儿车,看着同事兼友人的格雷将目光又锁在他妻子的身上,在心中轻叹。
格蕾丝的情况并不明朗,年轻医生在车祸中不禁身体多处脏器受损,她的脊柱也受了伤,正压迫她的神经系统。很大可能,即使她能够熬过那么多伤,也极有可能因为脊柱的伤而下身瘫痪。
而作为医院乃至整个欧洲最顶尖的的骨科医生之一的格雷,却因为是病人的直接家属,而不能为其动手术。虽然他的老师已经在赶来医院的路上,但一直不能醒来的格蕾丝,却让外科的医生们吊着心。
“去休息一下吧,我把安朵送回去后就回来,有情况我会打电话的。”看着已经两天没有睡,满眼血丝却又不愿回家休息的格雷,已经结束一天的班的儿科医生坚持,“你再这样下去,格蕾丝醒来之后,你就又要倒下了。”
目光不愿从妻子身上移开,格雷深怕自己走开之后,格蕾丝会出什么事,而到时候自己却又不在她的身边。
“休息室就在走廊那边,你过来只要一分钟都不到,去冲个澡睡一觉。”
轻叹一口气,格雷走到妻子的床边,弯腰轻轻一吻她的额头,“我会把安朵送回育婴室的,你就在这边吧。”
说完,医生推着婴儿车,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清晨五点,浅眠中的格雷被响起的传呼机弄醒,不在值班的他知道,一定是格蕾丝出了情况。从二层的床铺直接翻了下来,医生夺门而出。
“上帝保佑!”
无比狼狈地跑到妻子的病房门口,医生看见格蕾丝坐躺在病床上,她的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而她正冲着他笑着。
“亲爱的,能看到你这么狼狈,我这也是值了。”格蕾丝对顶着一头鸟窝,胡子也没刮,身上更是套着皱巴巴的t恤的丈夫调侃道。
医生此刻却根本不在意格蕾丝拿他当笑料,对他来说,她想要笑他一辈子都没问题。
他走到妻子身边,一手轻抚她的脸颊,一手则轻轻托在了女儿的脑后。
格蕾丝抬头看着她的丈夫,那灰蓝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但更多的是快要溢出的温柔。
罗宾斯和几个值班医生站在病房之外,年轻的小护士看见这一家三口,满满的爱都快要溢出来的样子,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我要是能有格雷医生这样的丈夫,就是死了也值了。”一个小实习医生对着她边上的同事轻声说着,却被罗宾斯听到,接着便被儿科主任医生给狠狠瞪了一眼。
随着上班时间的到来,听到格蕾丝醒来的医生好,友们都纷纷前来看望。而格蕾丝也十分有精神地半躺在床上,和朋友们聊天。
外科主任韦伯站在病房外,看着房间里正和丈夫说说笑笑的年轻医生,眉头微微皱起。
他身旁,经验丰富的创伤外科主任轻声说道,“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我希望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韦伯轻叹一口气。
看着妻子状态不错,格雷便也放下一些心,去查看几个手上病人的情况,他离开之前,则拜托主任韦伯好好照看妻子。
韦伯走进格蕾丝的病房,拉了一张椅子,静静坐在了女医生的边上,看着丈夫离开视线,格蕾丝脸上的笑容便也支持不下去了。
格雷来到舍普琴科的病房,乌克兰球员在格蕾丝车祸那天动的手术,之后就一直住在医院里,自然也听说了医生妻子车祸的事情。先向格雷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后,医生便告诉米兰球员,格蕾丝已经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一直在担心着呢,孩子的情况怎么样?”舍普琴科问。
“安朵妮娅很好,她现在正在她妈妈那边呢。”妻儿似乎都转危为安,格雷心情很好。他走到舍普琴科身边,开始为球员检查起术后的膝盖。
米兰教练组的一位助教也一大早来看望舍普琴科,同时替主教练安切洛蒂了解乌克兰前锋的恢复情况。虽然格雷在妻子一发生意外之后,就跟米兰请了假,但却并没有向俱乐部详细解释格蕾丝的情况。今天助教过来,也顺便朝格雷了解了一下。
向舍普琴科还有助教先生汇报了检查结果,医生表示膝盖手术很成功,乌克兰人过两天就能出院,回家休息半个月之后,就能开始恢复性训练了。
比预期的时间要早回到球场两个月,舍普琴科看起来很高兴。
和两人道别之后,在去往下一个病人的病房之前,医生又跑回妻子的房间,看了两眼确认格蕾丝一切安好——妻子正和外科主任聊着天,看起来人还不错。
查完所有的病人,格雷跑去育婴室把女儿到妻子的病房,一家三口各种秀恩爱,羡慕嫉妒死外面一群围观的单身狗。
下午的一轮手术马上要开始,格雷与妻儿吻别,继续救死扶伤。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医生哼着歌回到格蕾丝的病房。
妻子静静地睡在那里,嘴上却插着管。
格雷怔怔,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主任,年长的医师朝年轻人摇了摇头——他们都明白,格蕾丝之前的精力旺盛,都只是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