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最重要的事还不是收拾这两人,林皇后看着一旁怒气勃发的慕容晟,一狠心,下了高台跪在了慕容琅身旁,哀哀哭泣,“皇上,此事乃是臣妾指使太子所做,还望皇上明察啊!”
林皇后一下场便有人坐不住了,洛然看着一个身穿紫衣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跪在林皇后身后,悄悄戳了戳慕容玦的手背,“这人是谁?”
慕容玦盯着这个人的背影,眼眸中的寒气一瞬间凝聚,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十几年前,母妃死去的那一天,就是这个男人,站在慕容晟面前侃侃而谈,用他的话语将他的母妃推入了坟墓,林默德,南风国的丞相,林家的掌舵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杀害母妃的凶手……
洛然坐在慕容玦身边,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慕容玦的不对劲儿,眼看慕容玦的情绪就要失控,洛然也顾不上别的,伸手掐了慕容玦一下,见他回过神来才担忧地开口,“到底怎么回事?”
察觉到自己又陷入了那种难以自拔的仇恨之中,慕容玦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神,无声地摇了摇头,洛然也不敢再问,自己托着腮看林皇后表演。
平时看不出来,现在慕容琅一有事,林皇后的眼泪简直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掉,整个人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散发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
先前出来跪在林皇后身后的那个男子也膝行向前,对着慕容晟不停请罪,“是臣鬼迷心窍,求太子替林家贩卖盐铁,太子也是一片孝心,不忍拒绝臣这个糊涂的舅舅,还请皇上看在太子平日孝顺的份上,原谅太子这一回吧!”
大殿之内一时之间只剩下林家人的求情声,司马南却好像犹嫌不足一般,继续掷地有声,“太子不仅私下贩卖盐铁,还贪污赈灾物资,将北方雪灾几城的物资全部占为己有!”
这一件事听起来丝毫不比前一件事的性质要好,大殿之内众人一片哗然,更重要的是,前一件事可以推到林家,这一件事,赈灾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太子全权负责,再有什么问题,也该由他自己一力承担。
慕容琅也没想到不过前一段时间才发生的事情竟然被司马南了解得如此清楚,他抬眼看向高台之上的慕容晟,整个人都慌了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替自己辩驳。
“儿臣……儿臣……”慕容琅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自己脱罪,一滴滴冷汗从额角划过,大冬天的,竟然很快在地毯上洇出了一片湿痕。
他不能认罪的,今天父皇才复了他的太子之位,若是这时候认罪,他这些日子为了太子复位所做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他不能认罪……慕容琅心里现在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可口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南也并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太子贪污一案,臣也有证据。”
慕容晟并未说话,只点头示意,司马南冲着殿外拍了下手,很快,几位身着官服的人被侍卫押着走了进来,慕容琅看着这几张有些陌生的面孔,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很快司马南便开了口,“这些人是北方雪灾几城的城守,雪灾来临后玩忽职守,不久城内爆发瘟疫,这些人便抛下城逃走,他们逃走后不久那些城便成了空城,太子若真的是去赈灾,想必也只能给鬼魂赈灾吧!”
这些话说得慕容琅的心跳愈发快,他低着头不敢再看慕容晟的眼睛,慕容晟却已经濒临暴怒的边缘,他从龙椅上站起身,一言不发,一步步走了下来,站到了慕容琅面前。
伏在地上,慕容琅只能看见慕容晟的龙靴,他额头紧紧贴着地,心里开始涌起对未知的恐惧,林皇后也不似以往一般容光焕发,她脱发待簪,紧紧抿着嘴唇,只等着慕容晟开口便请罪,连素日威风八面的林丞相,也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龙颜。
昔日的皇后母子如今都成了有罪之人,林家丞相也跪在下面请罪,大殿之内的其他官员各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开口,仿佛往日的官僚情谊全成了一场笑话,整个大殿真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洛然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等着接下来慕容晟的动作。
然而慕容晟只在慕容琅面前停留了一瞬间,很快便移开脚步去了那几位城守面前,所有的证据已经摆在了他眼前,全都无可抵赖,让他连调查的必要都没有,慕容晟微微佝偻着身子,走到这些人身前,一一扫过这些官员的面孔,很快便开口,语气决绝而凌厉,“身为官员不顾百姓者,杖杀!”
很快便有人将他们带了下去,不过片刻工夫,外面便响起了皮肉与棍棒接触的声音,慕容琅听着外面官员的惨叫声,心底还残留着一丝侥幸,他毕竟是一国的太子,父皇应该不会在众人面前折他的面子吧?
慕容琅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在慕容晟的一声长叹中破灭,“大皇子慕容琅,深负圣望,有违重托,特判流放北地,一年为期。”
流放北地!这样的惩罚对谁来说都是没想到的,对于洛然和慕容玦来说,这自然算是一个好消息,可对于慕容琅及林皇后甚至整个林家来说,则无异于晴天霹雳,林皇后不愿相信这是从慕容晟口中说出的话,她身子一歪,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好像一瞬间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还有什么比流放更能折磨羞辱人的?更何况是被流放到北地那样一个艰苦寒冷的地方,慕容琅不相信这就是自己以后的命运,他不甘心,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