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降临时，庭院里升腾起不知何种花的香味。

这处庭院无论何时都是如此，像是从山中割下一角般，具名或不具名的草木都可以在这里肆意生长。

今夜也是一样，某一簇花默默地开了，于是月光所到之处花香弥漫。

赵青旌靠在立柱上，右腿立起，右手搭在膝盖上，白皙的手中握着墨绿色的酒杯。

傅清瑶坐在另一根立柱旁边，一边喝酒，一边望着月色笼罩下的庭院。

为他们斟酒的是穿着唐装的女子，蜜虫。清亮的酒液从瓶中倒出时，酒香也在庭院中弥漫开来了。

“赵青旌啊。”

“嗯。”

“我不知道这香气从哪里来，但月色在庭院中，香气也在庭院中，倒像是月色的香。”

“是吗。”

“我时常觉得奇妙，赵青旌。”

“什么？”

“人的感觉呀。就像现在，我能闻到杯子里酒的香味，也能闻到花的香味，酒我可以很快地喝下去，散发香味的花却不知道在哪里。但无论我是否能看见，这两种味道都能让我愉快，这不是很奇妙吗。”

“你是这么想的。”

赵青旌看着冷冷的月光又像是看着傅清瑶。

“我现在看着月色，当然就看不到你。可是我心里知道你就在我身边，这件事与我眼前的月色一样令我愉快，赵青旌，这就是感觉的力量吧。”

“傅清瑶，你真了不起啊。”

“这是嘲笑吗？”

傅清瑶说的确实很坦诚，实实在在的告诉赵青旌。

“不是，我是真心想要夸你，你的天赋无人能及。”

“别骗我了，赵青旌，我们中你才是有天赋的那一个。”傅清瑶撅起嘴，露出不满的神色。

“我没有骗你，有的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比如？”

“比如眼下就有一件事情。”赵青旌放下酒杯，看向庭院深处。“那位大人马上就来了，就让她来跟你说吧。”

“你可没跟我说还有别人要来。”听闻有客人，傅清瑶坐正了身子。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赵青旌嘴边依然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位大人有事相托，我告诉她今晚要跟傅清瑶喝酒，她等不及明天，就决定自己过来了。”

“我是临时起意到这儿来的。”

“但你现在的确是在这里嘛。”

清亮的酒光荡漾着。

傅清瑶摇了摇头，微不可查的笑了笑，他似乎是在嘲讽着自己。

“我来了也不一定要喝酒啊。”

“你刚才没有喝吗？”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但这不是争吵，只是两个人的日常交流罢了。

“客人来了。”赵青旌忽然站了起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有人站在了廊下。

那是个月光一般美丽的女子，穿着巫女的衣服，发梢沾染了夜间的露水，她静静地看着赵青旌和傅清瑶，像是在这里站了一整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