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风景挺好,她们坐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山角,隔着二十米的水面,便又是另一座小山,山上生长着不知道什么树木,在这样的冬天里依然郁郁葱葱。
秦亦欢学着陈词的动作,好不容易才把一团鱼饵穿到钩上;伸长鱼竿放线,线又缠在了竿上;终于把线扔进水里,浮标却不停地沉沉浮浮……
好半晌,浮标终于安分了下来,而且还沉得挺深,秦亦欢于是猛地把鱼竿一提。
线上挂着一大团水草。
秦亦欢:“……”
陈词笑了一声,把自己的鱼竿架好,又过来帮秦亦欢摘掉了那团水草,换上饵,重新放下鱼线。她做这些的时候就站在秦亦欢身边,一双腿细细长长。
秦亦欢觉得自己钓不了鱼了。
钓鱼要静心,有陈词在旁边,她静不了心。
这一下午果然也没有鱼儿上钩,不知道是因为这片水域太浅,鱼儿不愿意来,还是她们两人的钓鱼技术实在太差。
四点钟的时候,陈词收了竿,把渔具还给店家。
她又找人买了几条刚网上来的鲜鱼,用半袋水暂且养活,在往袋里打了些氧气,把袋子撑成鼓鼓囊囊的一个气球,塞进后备箱里。
回到h市已经快六点,那几条鱼倒还活着。
陈词提着袋子进了厨房,拎出两条来,熟练地剖腹刮鳞,一条清蒸,另一条切成鱼片煮汤,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两道菜差不多同时做好,整个厨房都蒸腾着水汽和鱼香。
陈词用软布垫着盘子把蒸鱼从蒸锅里端了出来,一边端,一边跟非要赖在厨房围观的秦亦欢说:“这个你可以吃,没放油,一滴都没放,就稍微加了点盐,和生姜去腥。”
又开始盛鱼汤,说:“这个加过醋酱油和料酒,不过你喝点汤应该没关系。”
她说着洗了一把小葱,切成葱花,匀匀地洒在这两道菜上。
葱花翠绿,鱼肉鲜白,秦亦欢节食多年,早就练成了对天下美食毫不动心的本事,却在这两条鱼面前破功了。
她使劲吸着鼻子,试图把所有香气都吸进肺里,弥补自己不能多吃的遗憾。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主动跟陈词说:“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
“主要是没那个心思。”陈词说:“忙起来的时候,谁顾得上怎么吃饭——帮我端菜。”
陈家的这顿晚饭,除了陈词掌勺的两道鱼之外,还有陈父做的几个小炒,很丰盛地摆了一桌。
秦亦欢最终还是没能抗拒美食的诱惑,多吃了好几块鱼。
她剔着鱼刺,听陈父对陈词说:“我那篇文章,准备三月开会的时候做报告的,还一直没投,正好你回来,帮我检查一下语法。”
陈词:“我又看不懂你那些。”
陈父说:“看下语法表达之类的地不地道,又不需要你看懂,你英语比我好。”
陈词:“行吧。报告呢?要不要我一起给你看了?”
陈父:“你能一起最好。”
饭后,陈词去书房帮陈父检查论文,秦亦欢就在书房的地上因地制宜做无氧运动,力图把刚才多吃的那些鱼肉消耗干净。
她一边运动,一边偷偷去瞄陈词。
陈词坐在电脑前,拉了几张草稿纸来,看一会儿屏幕,又低头在纸上演算片刻,再修改几个字符……如此循环往复循环往复,很快,草稿纸上就龙飞凤舞地画满了大概只有陈词本人才认识的公式符号。
秦亦欢想,邓老当初一眼就看中了陈词的数理功底,还真是眼光毒辣。
她见陈词工作其实见过很多次,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陈词的精神那么集中凝练,把自己静成了一尊绝美的雕塑,美得像在发光。
也或许是,她所见过的,其实很少有什么事,需要陈词这么全力以赴的专注。
恰在这时,陈词的手机铃声响了。
来电显示:简学文。
陈词只很快地瞟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跟秦亦欢说:“帮我接一下。”
秦亦欢走出书房接起电话,那边简学文“陈导”两个字刚说到一半,听到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了:“怎么是你?”
秦亦欢也不想瞒他,“我在陈导家。”
简学文:“!!”
秦亦欢挑起眉毛,“你很惊讶?”
“不是,”简学文似乎是跑去喝了口水,缓了缓,才说:“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秦亦欢哼笑一声,“你想想《稷下》投资人是谁,我跟陈导能不熟吗?”
简学文:“……”
他咳了一声,“那你帮我转告陈导,我们李总年后想约她见一面,快过年了他不方便打扰,就让我来问陈导。”
秦亦欢挑起的眉毛又耸拉了下去,“……知道了,她现在在忙,晚点回你消息。”
陈词目前还没有签约的公司,《稷下》上映以来,不少影视公司都向她抛出过橄榄枝。
简学文的公司原本就因为《稷下》的合作关系,和陈词较为亲近,自然更不会放过招揽陈词的机会,这次会面,八成是要提出什么更加优渥的条件。
秦亦欢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件事就心烦。
她返回书房,把陈词的手机搁在桌上。
陈词还在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脑屏幕,连她进来,都没抬头多看一眼,对刚才那通电话更是毫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