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转过头后,看着突然出现在屋内,行色匆忙的陌生少年,何子悯眉心一皱。
“你是谁?”
趴蝮顾得上多同她解释,跨步上前急声问道:“陛下呢?陛下他跟你在一起!对不对?!”
何子悯听罢只觉莫名,冷声回道:“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我说乔何!乔何!他在哪儿?!”
“不知道。”
何子悯嘴角一抿,转过身又坐回了案前。
“什么叫你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今天不是你们的大喜之日吗?!对了!哥他是不是还在大厅里迎客?你快带我去找他!”
趴蝮扯着何子悯的衣袖就要拉她出去,刚走出去没两步,便被身后之人止住。
“把手拿开。”
何子悯本就心情不虞,此时更觉厌烦,面前的陌生少年神色焦急,嘴里不清不楚的话惹得她越发烦躁。
对着她,趴蝮不能用蛮力,只好竭力耐着性子同她解释了两句。
“我是趴蝮!哥,就是小何,他可能出事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何子悯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拂开了他拽着自己衣摆的手,面无表情地回道:“你要找便去找,拉着我做什么?”
趴蝮神色一僵,像是有些认不出来身前的女子似的。
“何子悯?”
“你是不是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些什么?!我说!乔何他出事了!”
何子悯抬手捂在胸口处,试图感受着内心的波动,哪怕只有一丝也好。
她应该无所适从,应该焦急如焚,应该鼓跳如雷,但那颗空空荡荡的心里,却连跳动的频率都没有任何改变。
“何子悯!!!”
“够了,你同她说得再多,讲得再久都没有用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罗刹,斜着身子靠在门口哑声道。
“什么叫没用了?!”
罗刹看向何子悯,目光中带着的情绪复杂到让人分辨不清,明明晃晃的嫉妒中像是藏了几分怜悯,又带着浓到化不开的沉重。
“她对乔何的感情,被陛下亲手剥夺了。”
趴蝮闻言一愣,颤声道:“什么意思?她不记得哥了?!”
“呵。”
罗刹垂眸摇了摇头,嘶哑的轻笑声回荡在略显空荡的屋内。
“不,她记得,该记住的,不该记住的她都记得,不过也仅此而已。想必哪怕她将同乔何做过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回忆上成千上万次,都只会觉得像是在看着别人的故事。”
罗刹说到这儿顿了顿,摇头继续道:“不对,应该说,连旁观他人都不如,哪怕是陌生人间的情与爱都能激起外人的情绪,但乔何这个人,过往的那些事,再也不能触动她分毫。”
何子悯双手紧握,一股突如其来的怒意让她呼吸声都重了好几分,然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莫名的怒火是冲着谁去的。
是这面前的二人,还是他。
“情感剥夺?”
趴蝮脸色白了好几分,看着沉默地站在一旁、神情晦涩的女子一时无言。
“不该是这样的——”
面色苍白的少年紧咬下唇,此刻心里彻底失了方寸,带着泣意的声音里满是无措。
哥,你在哪儿?
“趴蝮,你还要掩耳盗铃到什么时候?”
罗刹直直看向趴蝮,目光冰冷到有些瘆人。
“他、不、在、了。”
罗刹强撑着踡缩在一起的喉咙,一字一顿地说了这四个字,语毕后,人也没了再站直起身的力气,她微微佝偻着身子,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大理石的纹理干干净净,泛着寒意的地砖上,还撒着些带着喜庆意味的红纸。
“我、要、让、阴、岳、为、他、陪、葬。”
趴蝮闻言一愣,心里快要将他压垮的悲怆,一点点被暗灰色的怒意所浸染。
原本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年神色一凛,周身隐隐透出几分龙王六子应有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