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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座桥

乔何的血液既像是一把无形的屏障,又像一把锋利的剪刀,将因果线一条条划断隔开,直至完全脱离。

被剪断的因果线像是无根的柳絮般飘散开来,状似杂乱无章却又一聚一散地往酆都城的方向飘去。

此等轻而易举剪断因果的本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后果将不堪设想。

柳大几人心中一紧,一点点竖起的瞳孔冷冷地看向何子悯,见她神色如常、对此一无所知后才移开视线。

何子悯有些心疼地牵起乔何,墨绿色的帕子仔细地把伤口包扎好。

“你说你站都站不稳,怎么咬自己的力气倒不小?!”

乔何被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弄得不禁失笑,指头上的一个小口子罢了,哪里犯得着让她如此忧心,心中虽这样想,嘴角却忍不住勾了起来。

何子悯怎会看不出他的不以为意,轻声斥责道:“伤在你身上你就不知道疼是吗?!”

乔何愣了一下,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劲又一时说不上来,歪着头有点疑惑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觉,何子悯心中泛软,包扎的动作轻到不能更轻。

柳大看着两人不合时宜的互动忍不住有点无语,开口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吧。”

乔何闻言点了点头,“子悯,你带爹爹他们先回去,等你们顺利离开后我再走。”

罗刹说得不错,阴间对于身为守桥人的乔何来说如同门户大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这也只针对他一人,如若是带着魂体一起也算不上难事,但要连魂带人一同离开却有诸多限制。

何子悯心下明了也不再耽误,“行,我们是从药铺过的阴,八成会回到原地,小何你一会儿立马回来,我们在药铺等你!”

柳大四人简单叮嘱后也幻回小蛇模样缠在她指尖,五人转眼消失不见。

待他们离开后,乔何伸手解开包扎好的手帕,咬得有些深的口子涌出几滴鲜血,他弯下腰轻轻用指尖拂过脚下逞妍斗色的嫣红色花朵。

曼珠沙华像是阅兵敬礼般纷纷挺直花杆,在少年不经意的触碰下轻轻颤抖着花蕊,血珠一点点渗入花蕊,花朵的颜色也越发美艳。

不要了。。。

好了。。。

够了。。。

在感受到母株的拒绝后,乔何缓缓站直身,趴蝮化回小奶猫的样子轻轻跳到他肩上,眷恋地蹭了蹭他温热的脖颈。

阴阳壁垒已对他紧闭,怕是以后都难再去找他了。

思及此小奶猫水润有光泽的双瞳黯淡了下来,眼中盛满不舍。

乔何仔细地把食指包好,感觉跟之前差不多了后,动作温柔地将小家伙抱在怀中。

“辛苦你们了,谢谢。”

曼珠沙华有规律地摆动着花杆,齐放的花苞相互碰撞间发出仿若蝴蝶扇动翅膀般的熟悉响声,它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和他暂别。

小奶猫抬起头认真地看向少年,像是要把他的容貌拓刻下来,永永远远地存在眼中。

未等他狠下心来告别,就见眼前景色大变,熟悉的小楼和隔着玻璃传来的热闹吵嚷声都让他大喜过望。

阴阳壁垒打开了!

不大不小的房间被柳大四兄弟和何子悯,再加上小云六个站了个满满当当,几人紧皱的眉峰在看到少年后舒展开来。

柳大率先上前一步扶住乔何,怀里的少年身形单薄的有些过分。柳二拿着一早准备好的外套仔细给他披好,柳三、柳四张罗着让乔何赶紧在一旁的塌上躺下。

“小云,快去把温着的汤端过来。”

何子悯边说边拿出厚一点的被褥给他盖上,乔何听着众人忙碌的声音有些忍俊不禁,冰凉的耳尖也微微发烫。

“别担心,我没事。”

何子悯拎着还没回过神的小奶猫,随手团成一团放到他肩窝当暖炉。

趴蝮倒也不生气,非常随遇而安地蜷在乔何身边,毛茸茸的小脸微微抬起贴住他冰凉的脸颊,看上去很有充当暖炉的自觉。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

何子悯像变戏法似的掏出脉枕,垫好后细细诊断起乔何脉象。柳大四个见状也安静下来,有些紧张地等待结果。

要说他脉象平缓、脉搏强健那绝对是睁眼说瞎话,但就诊脉结果来看也确实比何子悯预想的要好得多,之前在看到乔何控制不住地吐血时,她心都凉了大半。

如今诊完虽然少年还是气血亏虚,说弱不禁风都不为过,但这在何子悯看来确是再熟悉不过的脉象。

虽然完全说不上好,但至少没有再差。

柳大四人见何子悯神色放松下来,没多久就收起了脉枕,他们久久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了下来。等担忧劲稍微过去了点,作为家长的责任感也冒出了头,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又是心疼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毕竟还没回到自家地界,几人先将教育一事按下不提,温声让乔何先睡一会缓缓精神,至于教训自家孩子一事,不是有句老话说过:

家长算账,十年不晚。

估计今日过后,乔何恐怕会对这句话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