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么劝皇上去永寿宫了?”喜雨边帮着皇后宽衣边问道。
一旁的喜雾拍松枕头和被子,嫌弃似地接口道:“都怪那个榄菊,奴婢都说皇上娘娘休息了,还一直吵吵嚷嚷,纯妃和庆贵人怀孕了,也没见得这么娇气,请了太医看了不就好了,明天不能说么?”
富察皇后冷哼一声:“便是本宫阻止了,皇上就不去了么?每次都是如此,既然横竖都要去的,本宫何苦去做这个恶人惹人嫌。只是高氏,她怎么会怀孕呢!”
“对呀,娘娘,高贵妃不是在潜邸时就已经······怎么还会怀孕?难道又没有么?”喜雾疑惑地说道。
喜雨见富察皇后脸色不好,知道是想到喜云和秦嬷嬷的缘故,怕富察皇后怪罪喜雾乱提话,她和喜雾是同族姐妹,自是不愿看她被责罚,于是急忙说道:“这东西哪有百无一失的,太医也说过,这药性会随着时间降低。况且这几年高家起来了,身家也越发地厚了,见天的寻些好药给高贵妃,说不定恰巧就解了些,这才怀上的。娘娘也不必着急,就是高贵妃药罐子似的身子,也不是那么好······”后面的话喜雨没再说,再说就坏规矩了。
富察皇后听了脸色好了些,点点头:“喜雨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一下子就起来三个人,本宫却还是一个阿哥都没有,额娘给本宫的药本宫也是喝了不少,怎么就是没见动静呢?喜雨,你明天传话让额娘找时间进宫一趟。”
富察皇后在心底细细算了下,高氏手上还有个五阿哥,不管这一胎是阿哥还是格格她手上就有两个孩子,纯妃也是,庆贵人位份低不能抚养孩子,嘉妃已有四阿哥,这孩子估计也不会到嘉妃手上,太后也许为淑妃争取一二,按规矩也有可能给乌拉那拉氏,不过太后厌恶乌拉那拉氏她是知道的,但不管给淑妃还是乌拉那拉氏,都有威胁,不如······
喜雨轻轻摘下富察皇后的头饰,再慢慢地梳顺头发,扶起富察皇后到床上坐着才又说道:“娘娘,您得放宽心,您看,再说这最着急的该是景仁宫那位,到如今都无所出呢,娘娘尽可坐收渔翁之利。纯妃虽有个三阿哥,可三阿哥身子骨也不是很好,最近听说皇上都免了他的骑射课呢,这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格格还是阿哥,庆贵人位份低,娘娘若是愿意便可接过来先养着,娘娘提一提,皇上总是愿意的,若是不愿意便给个没威胁的也是可以。”
富察皇后躺下床,觉得喜雨的话也有道理,便闭上眼睛默默琢磨着。
喜雨喜雾见富察皇后闭上眼睛便不再说话,放轻动作,剪少了几盏灯芯,便轻轻退到帘子外边值夜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乾隆还有事要做,很早就离开永寿宫了。
“娘娘,您现在有身子呢,慢着点。”乾隆虽早走,可永寿宫的人还是喜乐非常。
“娘娘,您想吃什么,皇上走时吩咐了您想吃什么就让人去做呢!”榄菊高兴地说道,“只是娘娘,原来不是说好满三个月了才告诉皇上的吗?怎么突然?”
“没办法,谁知道庆贵人居然在家宴上那么高调,再加上纯妃,本宫可不想被压了去,左右现在宫里有孕的妃子多,咱们小心些就好。”高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满却又马上满脸笑意,喜气飞扬,轻轻地用手抚摸着还很平坦的肚子,心里一阵阵满足,她终于有孩子了,也不枉她这么些年把药当水喝。却听外面传来一阵哭声,便提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娘娘的话,昨晚可能吵闹了些,五阿哥被惊到了,奶娘正给他喂安神茶呢,许是味道不好,就哭了几嗓子。”揽荷出去看了看回来说道。
高氏皱了皱眉头说道:“都这么大了,怎么就惊到了,叫娘奶好生照看着,这几日没有传唤也不要送过来了,免得过了病气给本宫。”顿了顿又说:“好好照顾着,毕竟也算这孩子给本宫带来了喜事。”
“是,娘娘。”揽荷应道,至于受惊有没有病气谁管呢。
“记得,传话给本宫的额娘,让过两天她来一趟。”
“是,娘娘。”榄菊拿着个抱枕轻轻地垫在高氏的后面。
昨晚永寿宫的动静今早早就传遍了各宫,高氏有孕这事却比昨儿个庆贵人的更让这宫里的人警醒,这宫里自来先子凭母贵,后母凭子贵。
“娘娘,这高贵妃怎么就有了呢?”容嬷嬷严肃着脸说道。
景澜笑说:“高贵妃受宠日子长,怎么就不能有呢?”而且也是差不多一个月了,现在才爆出来,说先前不知道谁信呢,太医每三天请一次平安脉,看来这太医署的水也是很深呢。
“可是,说起来娘娘您受宠更多呢,却······”容嬷嬷不赞同地说道。
景澜笑了一下,没说话,有了又怎样,高氏这一胎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两说呢,不说其他,就太后和皇后这两大巨头就够高氏受的了,一个曾是之前掌控后宫的,底下陈年暗桩不知有多少;一个是现在掌控六宫的,又有内务府的协助,要做点什么可比旁人容易多了。即便乾隆的粘杆处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即便生下来了,能不能好好活下去也是个问题呢,乾隆的命可是少有的长呢。
大年初一乾隆很忙,早上接受完百官拜年后,还要去北海阐福寺,登上大佛楼进香敛福,然后回到他当皇帝之前住过的重华宫,用刻有“赐福苍生”,号称“万年青管”的黑漆杆毛笔,蘸着朱砂书写福字,头一张福字都要郑重封存起来,永不开启,以示留住福气,接下来书写的福字则是赏赐给王公大臣,这活得干许久。
除了皇后要督促准备午后的国宴比较忙,其他的妃子倒是比较闲,早上给太后皇后请了安后,也可以相互串串门算拜年,或者在自己宫里等着晚一些的国宴。
景澜早膳是与清儿一起用的,给她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便让她带着绿衣橙衣去找三格格玩,顺便也去其他宫里给各位娘娘拜年了,拜完就走的那种。她自己一个是懒得去,一个是位份高,太后皇后那里已经请了安,高氏那她不准备去,高氏那身子她觉得随时可能出意外,还是不要沾上为好。
景澜歪在榻上拿着话本看,话本外皮披着容嬷嬷做好的千字文的皮,这时代虽不禁止看什么话本,却并不提倡,为了省些麻烦,景澜也只好做做伪装了,当然就这样也在乾隆那边备了案的,青衣给她捏着肩膀,好不惬意。
却见橙衣从外面走进来,神色不明,景澜连忙坐起身疑惑地看着她,连声问道:“怎么了?不是陪清儿去玩了?是出什么事了么?清儿呢?”
“娘娘,不必担心,不是清儿格格的事。”橙心边屈膝行了礼边说道,“奴婢让桃红陪着格格去了,是西三所那边有些事。”橙衣起身走近景澜细声又道。
景澜看了看殿门站班的小宫女们,挑了挑眉,声音却提高了一些:“是新月格格出什么事了么?”
橙衣一看景澜眼色就领会了,也略略提高声量说道:“回娘娘,昨晚,清儿格格说今儿个要穿的外衣放在西三所了,奴婢便过去拿,到了西三所,奴婢拿完衣服隐约看到面生的小太监往新月格格的住所走去,奴婢确定他不是西三所的太监,鬼鬼祟祟地又不像传旨太监,奴婢怕他对新月格格不利,便跟上去想截住他,却只见这人一拐弯走进假山后面,奴婢正要往前叫住他却听见新月格格的声音,看是新月格格认识的,奴婢原想走,可是却隐约听见了‘努达海’这几个字,这可是外男的名字,出现在后宫不合规矩的。”橙衣顿了顿,又说,“奴婢越想越不对劲,也不敢擅自做主,便来禀告娘娘。”
景澜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对,晚些便是国宴了,到时朝中大臣和其内眷以及外朝番邦的人都要来朝贺,这关节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不然损坏的就是咱们皇上和大清的颜面了,便是无甚么大事也要警醒些好,这样,你跟着本宫到皇后娘娘那一趟,新月格格到底是皇后娘娘做主安排的,得跟皇后娘娘讨个主意。”
“是,娘娘。”橙衣俯身回到。
长春宫。
“早上不是请过安了么,娴妹妹怎么又过来了。”富察皇后笑着说道。
景澜屈膝行礼道:“娘娘金安,妹妹这是有事来登三宝殿呢。”
“快坐,喜雨,看茶。”富察皇后笑着道,“娴妹妹是有何事?”
景澜也不废话,直接招招手让橙衣出来如是说了。
富察皇后一听脸色瞬间青白,这一听她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晚点便是国宴了,他他拉·努达海也算有个爵位在身,肯定会参加。新月格格算是“功臣之后”,也要出席。到时兵荒马乱的,这后宫里出什么事情可都是她这个皇后的责任,富察皇后心里一过,脸上又恢复和煦的微笑对景澜说:“娴妹妹,这个情姐姐承下了,后面的事交与姐姐便是。”
景澜平淡地看着富察皇后的脸变来变去,冷淡地说:“皇后娘娘心里有底就行了,这等不守规矩之人该早些整治才是。既如此,妹妹便先告退了。”景澜行了告退礼,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