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雨送景澜到长春宫门口后回来,看着富察皇后有些神色不明,便说道:“娘娘,也不知这娴贵妃娘娘说的是真是假?”
富察皇后回过神,说道:“娴贵妃还不至于拿这事撒谎,只是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在帮助新月,国宴快开始了,现在即便查到是谁搞鬼也来不及了,不过还是得查,喜雨,你等会儿偷偷告诉喜腊暗中去查查看。”
“娘娘,现在怎么办?宴会上来来往往人多,不好看着,难道要禁足新月格格不让她出席么?”喜雾接口问道。
“那得想个好借口才行,新月格格也算是‘功臣之后’,若是无故不让出席,到时怕是有人会挑娘娘礼了。”喜雨说道,“只是娘娘,喜雾也说得对,若是让新月格格出席了,宴会上人多,情况复杂,即便专门安排了人看着可有心总会有空子钻的。”
富察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让她出席,被挑礼总好过出事。反正也还有克善在,大臣们不会太计较一个格格来没来。”富察皇后心里转了转,道:“这样,喜雨,你附耳过来”
“是,娘娘,奴婢遵命。”喜雨福了福身后便出去‘办事’了。
午后不久,国宴即将开始,这次宴会是在太和殿举行,所以也叫“太和殿筵席”。
“娘娘,衣饰净好拿来了。”容嬷嬷指挥着一众捧着景澜朝服饰品的小宫女排成排低着头站好。
景澜看着这堆朝服饰品脑袋都开始疼了,太重,但是没办法,只能说:“更衣吧。”
容嬷嬷并青衣连忙上前,轻轻退下景澜的外衣,一层又一层地穿好朝服,然后容嬷嬷轻轻地给景澜带上领约,贵妃领约镂金为之,饰东珠七,间以珊瑚,两端垂两条金黄绦,绦上中缀珊瑚,末缀珊瑚各二。后又在第二颗扣子上系上彩帨,贵妃彩帨上的绦为金黄色,上面绣文五谷丰登,而后配上三盘朝珠,一蜜珀,二珊瑚。
身上的弄好后,便开始弄头上的,青衣先用金约把景澜的头发盘好,以便可以带上朝冠,这金约又有定制,贵妃金约为镂金云十二,后面的串珠三行三就,绦为金黄色。箍好后,青衣接过容嬷嬷递过来的朝冠,稳稳地戴在景澜的头上,戴好朝冠,青衣取三等东珠耳饰给景澜带上,又给景澜双手套上玳瑁,而后景澜穿上容嬷嬷取来的鞋子,抬头,起身,伸出右手搭青衣手上,道:“走吧。”
“恭送娘娘!”容嬷嬷带着小宫女们齐齐行礼。
太和殿上一套规矩后,众人也就喜乐洋洋地坐下了。
太和殿筵宴的规模有多大呢?在太和殿内和太和殿外的丹陛上,一般是共摆设群臣宴会桌子几百张,这一次宴会,光是用羊就要1几百只,酒1几百瓶。有资格参加太和殿筵宴的,有内外王公(假设不论爵位高低)和一品、二品以上的文武大臣。
一番君臣互赞后,接下来便是吃吃喝喝以及欣赏满族特有的舞蹈“庆隆舞”“喜起舞”等舞蹈,还有“中和韶乐”“丹陛大乐”等乐曲,甚至还有杂技表演,来朝贺的番邦如果有节目的话也可以献上,而番邦进贡的礼物一般都是先提前交库,一是怕有人心怀不轨在礼物下手,这个不止清朝官臣怕,更怕的是这些进贡的番邦;二是体谅这些番邦的面子,毕竟有些番邦土地贫瘠没什么好的东西,而且大清君臣眼里,大清地大物博,什么东西没有,根本看不上他们的东西,不过是收下安安他们的心罢了。
嫔妃这边的位置实则与昨天的家宴没什么区别,甚至更近一些,因为人多了好多。
淑妃看了看,凑近景澜身旁有些奇怪地低声说道:“怎么没见新月格格?”
景澜闻言冷静地轻声道:“大约是身子不适吧,新月格格不是一直身子就不太好么,况且虽说在宫里不好守孝也总要有个样子,总不好大红大紫地出来吧,有克善做代表尽够了。”
淑妃点点头撇嘴小小声道:“也好,姐姐您不知道,这个新月格格就是个定时炸弹,又没眼色,这么隆重的场合还是不要来了,万一这里怎么多宗室大臣,还有番邦,那就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景澜闻言心中一跳,随即看了看富察皇后,富察皇后仍是一派和煦温和的做派,景澜心里到底定了些,可不知怎的心里仍隐隐有些怪异感,只这事既已交给皇后了,她就不便再插手了,希望皇后给力些吧。
想到这,景澜也就抛开不管了,倒是悠闲地吃起东西来,常看什么电视小说里的常说宴会上的东西都冷的不能吃了,事实却真不是这样。就拿这国宴来说,是以火锅为主,既符合大清的饮食习俗,又解决了天寒地冻、饭菜易凉的问题。还别说,这大冷天的看着歌舞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吃着火锅,忽略个人心里的不同心思,看着还真是别有一番趣味。
刚冒出这种想法,却听见:
“皇后,这新月格格怎么没来呢?你是一国之母,应当体恤功臣之后,怎好如此疏忽呢!大家团聚欢乐,却扔了她一人孤零零地,你怎么好忍心呢?”太后看了一圈说道,她倒也不是真心关心新月,是看不惯皇后罢了,在这种君臣一家的大场合一下就能够看出谁才是一国之母。
富察皇后设想了几次,都没想到第一个朝她发难的会是太后,她想过高贵妃,想过纯妃,甚至想过近年低调的淑妃,就是没想到太后,只好侧身微微低首对着太后说道:“回皇额娘的话,之前新月格格因思念亲人过度导致身子不适,儿臣便让她在西三所好好休息,免得加重病情,又过了病气,左右还有克善在。”
“即便如此,人家好好的人儿怎么到了宫里怎么就见天的不适了,这若是让朝臣们百姓们知道了,还以为是咱们皇家苛责功臣之后呢,这不是打皇家的脸么?”太后皱着眉头道。
“请皇额娘恕罪,是儿臣照顾不周。”富察皇后不管心里怎么翻个白眼,嘴上也不辩解,直接就认了罪,也堵住太后后边的责怪。
这两人说话音量并没有刻意降低,坐得近的基本都听得到,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该装聋作哑的时候谁都会,脸上笑呵呵,却是各有各的想法,心里倒都有些怪责太后,这新月格格虽说着是功臣之后,但是到底怎样大家心知肚明,不来就不来呗,一个格格罢了,左右克善还在呢,这么大场合也不讲究讲究。
这边太后被富察皇后一堵,顿时也不好说什么责怪的话了,只端着脸色道:“皇后要事连一个格格都照顾不好,这宫里有的是人帮你照顾。”
高氏原本想插嘴落井下石一下的,一听太后这话赶紧闭上嘴,她可不想把新月格格招到自己这里。其他妃子也一样的想法,都看看太后看看皇后闭嘴不言,只景澜仍旧在烫着东西吃,看也没看。
乾隆正跟爱卿们寒暄,便听到亲娘跟媳妇讲了几句语气都不对了,于是笑呵呵地举杯说道:“皇额娘,大年初一的好日子,儿臣敬你一杯。”
太后脸色这才好一些,拿起手边的果酒朝乾隆送了送,微微抬头喝了下去,再不去看皇后。
歌舞起,炊烟袅袅的锅子前,众人又热热闹闹地欢笑着,看着,吃着,谁也没有注意到最角落的地方有个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皇墙下一处略显阴暗的地方。
“你来了,拿着换好。”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抬手扔给前来的人一个包裹,来人接过包裹,三下五除二地就换好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装进包裹里,又塞到脚边城根下的一个小洞里,埋上土。
“跟着来。”太监看来人弄好了,便说道,转身就走。来人急忙跟着走,一出阴暗处,月光下一看,这赫然是穿着太监服饰的努达海。
领路的太监似乎很熟悉宫里的布防,一路走来避开了巡逻的侍卫,知道西三所前,才停下说道:“这边是西三所,新月格格就在里面,正门有皇后娘娘派来的侍卫守着,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新月格格在这宫里受了许多的苦,只盼这将军能够救救她脱离苦海呢!咱们家主子被新月格格的真情感动了,这才想帮你们脱离苦海。”
努达海一听心都碎了,他的月牙儿,受了多少苦啊!心口一热,竟迈步就往大门口走,亏得这太监拉了他一把,小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救月牙儿,她在呼唤我,她在等着我去救她!”努达海激动地说道。
太监赶紧捂住努达海的嘴巴,心里一阵骂,脑子有病么,嘴上却说:“不是说了正门有人守着么,进不去,走,从后面进去。”
努达海正挣扎着,一听能进去赶紧点头跟上。
来到后边,那太监指着墙根:“将军把这土石搬开,便可从这里进去,将军是深情厚谊之人,新月格格还等着您去救呢,想来不会在乎这点子外物。”太监看努达海看到土石后的狗洞有些犹豫于是说道。
“当然了,月牙儿还在等着我去救了!”努达海一听新月格格几个字脑袋就不清醒了,屈下身子就要进去。
太监无奈地拉住又说:“将军记住了,您找到新月格格便马上出来,记住路线了么,到西华门去,那里有人接应你们的。”
努达海急忙点点头,然后就钻进去了,也是他好运,这几天过年,清儿和三格格都各自回自家额娘那里了,因此也就只有新月格格一人的屋子那边是有灯光的,努达海一找就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