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106 章

萨拉拿起桌上的酒杯向我砸来,我没有躲开。碎片很锋利,视线被红色的粘稠血液染红,血流进眼睛很疼。

“是,我是。”我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将科林送我的刀塞进她手中。

“你要干什么!”

“杀了我。”我看着她眼中我的倒影,与另一个人相融合。我希望死在你的手上,如果不行,起码让我死在你所爱人之手。

“你是个疯子!”萨拉惊叫一声。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研究起自己的处境。“我很想杀你,但我不想坐牢。”她接着说,“你为什么不去自杀?”

我当然不会那么做。

“我给你时间好好想想,夏尔·兰斯特,如果你还剩一点点良知的话,就反思一下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有多卑鄙。”临走前,萨拉对我说。

这只是套话,萨拉的自尊不容许她被一个自己看不上的人甩掉。她要挽留我,甚至征服我,然后狠狠的抛弃我。

罗本带我去缝针,他没有问,但我想他知道谁做的。因为他看向我的眼神失望,甚至悲悯。但他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这也是我找他的原因。

“我不明白你和萨拉的问题,你们互不在乎,但又无法分离。”做完手术后,罗本为我缠绕纱布,“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连接?”

“爱。”

“别开玩笑,父亲派我去办事,可我怎么能放心离开你。”罗本眼眸一暗,“给我个承诺,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三十岁。”我看向另一边,暗暗向虚空祈祷,“至少让我撑到那时候。”

“你最好记住这个时间。”罗本神色复杂,“我可以像影子般跟在你身后,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头,我会在原地等你。”

“为什么这么固执?”我看着眼前的罗本,英俊且强势,他完全可以成为比我更好的家族代言人。

“你是我的光,而我是那个惹所有人不快的坏孩子,父母心中的灾难。”罗本将额头贴在我头顶,“你从未认真看过我,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亲爱的哥哥,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在科林父亲忌日那天,我很早就去探望科林。科林不在家,萨拉却准备和我一道去听歌剧。我问她是否确定要去,她摆出无所谓的神态说:“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最近不太爱看歌剧。”我近乎明示的说,“歌剧院令人厌恶。”

萨拉冷冷淡淡,但是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去听音乐会。我只好威胁她的老师,让她向萨拉施压。但萨拉无动于衰。

科林回家时,管家在客厅另一头对他低声耳语。于是他叫萨拉和他单独到隔壁房间去。我们听见激烈的争吵。最后科林一面走了出来,一面对她说:“我刚才说的你知道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饭桌上,萨拉始终板着脸。饭后我们去她房间,突然,她毫不犹豫地惊呼道:“都两点钟了!你知道,音乐会两点半开始。”她开始补妆,并催家庭教师赶紧动身。

我盯着她,对她说:“你父亲会不高兴吧?”

“绝对不会的。”

“不过,他恐怕认为这个日子不大合适吧。”

“别人怎么想和我有什么相干?在感情问题上管别人的闲事,真荒唐。我很少有娱乐的机会,你知道我有多兴高采烈吗?”萨拉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她拿起帽子。

“可是,萨拉,”我抓住她的胳膊说,“这不是为了使别人高兴,是为了使你父亲高兴。”

“希望你别来教训我。”她一面用力挣脱我,一面厉声喊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我消遣的玩具娃娃而已。说真的,朋友,你来我们家太勤快了,你没有家吗?”

我太小看这个状似文静的姑娘了,她所做的决定没人阻止的了。外面还下着大雨,但越是困难多,她越愿意与我们做对。

“萨拉!”科林沉下脸喊了一声,并且指指我,“无论如何,夏尔是来看你的,看在这个份上,你也该留在家里陪他。”

“我对他可以为所欲为,他总会回来的,走的时候越痛苦,回来时就越顺从。”萨拉冷笑着说,我立刻意识到是时候与她分手了,再死赖着萨拉,我就会在进入社交界之前变成笑柄。

一切努力均属枉然,我知道萨拉不会回心转意,便对她说:“你很任性,萨拉。”

“你才讨厌呢,”她回答说,“当然啦,你认为自己很好!”说完后她笑了很久。

“我什么地方不好?告诉我,我一定按你的话去做。”

“不,没必要,我没法和你解释。”萨拉冷哼一声,“我根本不信你的话,也从不把你放在眼里。”

“萨拉,你伤透了这个小伙子的心,他可是为你着迷呢。”露露表面上在为我说话,其实她相当幸灾乐祸。她假装愠怒地逗笑说,“我们不妨将动物园作为待会儿出去散步的目的地,要是天气变好的话。现在,如果你那么喜欢音乐,我弹给你听怎么样?”

露露在钢琴前坐下,她从色彩鲜艳的双绉丝便袍的袖中,伸出那双娇美的手,张开手指抚弹琴键。流光溢彩的调子,我诧异的发现那是徳伊先生曾写的一首小调。在那首忧伤而纯美乐曲声中,我看见从前所未注意的东西。如同暗示,我鼓起勇气,突然做出了决定。

“够了够了,我讨厌这首单曲,我也讨厌你!”萨拉打断了她的母亲,“你学这些有什么用?你只会拿来骗人。”

“萨拉,你这样说对我似乎不太礼貌吧。”露露停下来,恼羞成怒的说,“我可没那么多耐心,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冲我发火!”

我完全没注意到母女之间的交锋,我的注意力都被站在玻璃花房的那个男人所吸引。在各式各样的乔木的内侧,他身着礼服、纽扣上插着一支栀子花,轮廓影影绰绰,但我知道他就在那。像我还是孩子时所收到的绘本一样,那使我如此着迷,以至我现在虽已长大,但仍然认为冬天是最美好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