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道生来就该承担这一切吗?
从四岁到十七岁,足足十三年,没人知道他这十三年到底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在这十三年里居然没疯,的确也是一个奇迹了,怪不得连江逾白都说他是最好的实验品。
只不过在今天,他要终结这一切了。
岑沅拿着水果刀,转身走了几步,即将走到卧室门口时,他又停了下来。
不对,他为什么要和一个人渣同归于尽?
江逾白也配?
要是在地狱还能看见江逾白这张脸,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
难道要一直无休止地重复着这种生活吗?
岑沅的脑子里有两股巨大的力道在拉扯着。
他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疼得炸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岑沅面无表情地把水果刀扔回了床头柜里,然后出了门。
他今晚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自己的卧室住下去了,在得知江逾白把他的卧室细细翻了一遍后,那里就成了最肮脏的地方。
岑沅就这么走出家门,走出小区,最后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
就这样逛着逛着,街上的行人越来越稀少,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多了。
岑沅总算是停下了脚步,然后没什么情绪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最后走进了一家网吧。
他开了一个整晚的位置,然后走到位置上,趴在电脑前试图睡觉。
可是,他睡得并不安稳,即便是他出门了,他脑海中的那两道力量还是在拉扯着,像是他的思绪一个偏移之间,就要回到家,重新拿起那把水果刀了。
当然,岑沅最终并没有起身离开网吧。
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过去后,岑沅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他又困又累,连走路都快没有了力气。
但是从外表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善于隐藏自己那些不好的东西,这是这十三年来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
岑沅先是从网吧赶回了家,然后送江萌萌去上学。
江萌萌神经大条,对一切事情都不知晓,她看着岑沅有些颓废的样子,还开玩笑道:“哥,你什么时候换一种风格啦?不过你这种风格的确挺帅的。”
岑沅本就长得一顶一的好看,一双桃花眼明艳至极,他以往都是满满的少年感,现在多了一点冷淡的颓废感,让人眼前一亮。
岑沅闻言,屈着手指在江萌萌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在这编排你哥呢?”
江萌萌立马用双手抱住自己的头,控诉道;“哥你太过分啦,本来就笨,这下被你打得更笨了!!”
江萌萌天生自带一种不谙世事的简单的快乐,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丁点的杂质,所以特别能感染人。
岑沅看着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妹妹,终于露出了这两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他想,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或许也是有意义的。
毕竟现在江萌萌简单快乐地生活着,而温瑾瑜也获得了她想要的宁静,即便那点宁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但是,怎么说呢,只要有人快乐就行了吧。
教室里。
月考的第一门考试已经开始了。
秦让看着自己身旁那个空荡荡的位置,拧了一下眉头。
他以为岑沅这几天都那么努力地复习,至少还是会认真对待这次月考的,结果却依旧迟到了。
或者,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
秦让想到了岑沅手臂上那莫名出现的伤口,抓着笔的力度一紧,抬头看向了窗外。
好在这时,岑沅的身影总算是出现在了走廊里。
他就那么迎着光,一步步朝教室走来。
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圈,让他整个人更加明亮。
秦让提起的心也放松了下来。
岑沅走到楼道里时,没走几步,就接触到了一道目光。
此时,秦让正隔着一扇窗户,和他遥遥对视。
岑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觉得秦让这是在确认他到底什么时候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多了。
岑沅抛开心底的念头,在秦让的注视下,一步步走进了教室。
就像是被人期待着一般,走到了本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