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昆丢了几根干柴进火里沮丧地“吃的也快没了,队长说。实在没法就杀马吃。”
李超杰盯着火苗:“杀牲口吃不是个办法。这样部队越发走不动,会越来越衰弱的。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这么做。”
王二昆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杀了牲口辎重物质、伤病号更是无法动弹,怎么走?”俩人再次沉默了。
李超杰:“现在想起杨小朋来,他若不牺牲跟着来到这里。以他在林子里丰富的经验,弄点吃的、喝的、采点草药什么的一点也不难。”
王二昆:“不见得,我表弟弄饱他自已的嘴,滚瓜肚儿园倒真是不难。要弄这么多人吃的、喝的回来也不容易。现在这里的人不少呢。”
李超杰:“杨小朋他对原始森林很有了解,他若在总会有办法,要容易得多。”
王二昆:“那是,想起我表弟猴精猴精的样子,我一直都很挂念他,但是他走了,早早地走了,再提他有什么用”俩人看着跳动的篝火沉默了。
李超杰:“也不知我们该往哪里走?总得有个方向吧?”
王二昆:“天晓得,逃命、走一步算一步。伍大哥就被派去前面探路了,也许会探到些消息来,有点办法。”俩人又沉默了。
李超杰:“真是亡命天涯,慌不择路啊。以后怎么办?哪里有出路?。”
王二昆:“能逃出来有条活命就不错了。还想这么多整哪样?慢慢找就是,也许是车到山前自有路也说不定?”俩人都心事重重、看着跳动的篝火沉默了。
篝火的青烟婷婷袅袅,迷茫在林间,石头炉灶上火焰熊熊燃烧,铁锅里煮着大堆枝叶藤蔓的草药。一边放着个印有红十字的急救包和几个装药的军绿色搪瓷缸。冷溪医生拿个铝口缸从沸腾的锅里舀出棕黑色的药液来尝试,被烫了一下说:“行了。王田你先喝一碗,你马上叫人来送药过去,让毎个人都喝上一碗,感冒是万病之泉,先控制住感冒再说。”在傍的王田:“好吧。”用嘴吹着凉慢慢喝起来。
冷溪往两个搪瓷缸里舀了药液让他送去,自己守着药锅添火搅药,不一会王田端着着两个空瓷缸回来了。还有几个带容器的女人也来了。冷溪忙她们舀药液。接着,一些面色憔悴的军人和家属各带着碗、竹筒来喝药。冷溪说:
“防感冒的。”给大家舀满热腾腾的药汤。
冷溪端着两缸药汤来到另一处篝火傍,李超杰和王二昆在这里。王二昆赶忙站起来招呼:“冷医生,你来了。”
冷溪板着脸白他一眼递碗药给李超杰:“喝……”李超杰接过碗转递给王二昆。王二昆碗恭恭敬敬道:“冷医生,我也喝?”冷溪又白他一眼:“喝、你也得喝。”王二昆端瓷缸一个立正敬礼,不料弄痛了胸部的伤口,他身体微微一震轻声:“哎哟。”李超杰和冷溪见了不由心惊眉毛扬。王二昆把药喝下去才吐出话来:
“谢谢冷医生,谢谢冷医生大人大量。”
冷溪宽容地笑:“去你的,胡说什么?好事坏事都是你、做人做鬼都是你,每个人都得喝自然也少不了你。”俩人听了都乐了。
王二昆讨好地笑着:“是、是、我喝、我喝。”
冷溪:“特别是你们这些管事的、带兵的人,不喝生了病,谁来管事?”
王二昆又讨好地笑着:“对、对、我喝、我喝。”
李超杰:“瞧、二哥,人家冷溪医生待你多好,还送药来给你喝,哪象记恨你的样子”
王二昆:“不记恨就好、不记恨就好,冷医生大人宽宏大量、谢谢冷医生、谢谢冷医生。”他立正举手给冷溪敬个军礼,不料又弄痛了胸部锁骨下方的伤口他不由轻轻:“哎哟。”一声歪了一下身子。
冷溪笑着:“还痛呀?二哥、你等会喝药的人少了,你来一下,我给你治治伤口、换换药。”
王二昆:“好、好,行、行。我等会就来,等会就来。”三人都笑了。
李超杰喝下半瓷缸药苦得邹起眉头:“是些哪样药?这么难喝,又苦又酸、又涩、又腥什么都有,五味俱全真难喝。”
冷溪:“一个大男人喝药也叫苦,多没脸皮。喝药又不是喝糖水,要多好喝?苦药多有消炎、除寒湿通经络的作用。这回釆到些柴胡、野丁香、鱼子兰、升麻、臭灵丹、板兰根、洗碗叶、鱼腥草等等,拿回来配伍。都有防感冒、消炎,治疟疾、痢疾的作用。眼下患这些病的人很多。”
“是啊、要得,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李超杰尴尬笑着。
冷溪:“眼下只能如此。西药少,只能给急重病人用。草药倒是满山遍野都是,只要你识得。”
李超杰:“你们满山林去挖药要注意安全。去了几个人?”
冷溪:“有我、王田兄弟等。共七个人。”
李超杰:“人太少了。现在共军是不来追了,但缅甸更乱。虽然说民国三十七就宣布独立啦,但统一不了。各个部落、各少数民族、各个土司、头人、山官、缅兵各有各的势力、各有各的地盘。土匪、强盗,土兵、山贼多如牛毛。都为各自的山头。为各自的利益争斗得你死我活,缅甸政府根本管不了。冶安一点保证也没有。林子里还有各种野兽。很不安全。”
王二昆:“那就这样、明天我组织些身体还行的人去林子里碰碰运气,瞧瞧能不能打到麂子、马鹿、野猪哪样的?要不然打几只野兔、山鸡、麻蛇回来也可以,开开晕、解决解决吃饭问题。顺便也可以保护保护你们。”
冷溪:“保护我们?你打猎满山满林到处乱窜,怎么保护我们的安全?”
王二昆四下张望说:“这样的原始森林野兽肯定会很多,我们就在离你们不远的附近找找寻寻,不会相距太远,有事总有个照应,事在人为嘛。不过听到枪响你们莫慌,可能是打到野味了。”
冷溪:“那也行,好吧。互相有个照应。”
李超杰:“你们採药,我也去。”
王二昆:“你也去?你老老实实在这里呆着吧,你能行?”
冷溪:“你去能行吗?山上没路。”
李超杰:“行的,危险的地方、难走的地方我都不去就是了。小冷医生给我冶了几年病,我知道不少草药,吃的、敷的、擦的,都快成个半截子太医了,也该上山去识识本草、採採药了。”
王二昆:“你也成半截子太医啦?笑话?”
李超杰:“久病成太医嘛,我也认识了不少中草药呢。”
冷溪:“你这么说了嘛也行,病在你身上,多识点本草,该怎样给自己治病,你自己多少有个把握。我也忙不了这么多。行、一起去。”
王二昆:“要得、要得。”
冷溪收回两个瓷缸:“那就这样了,我还得去给别的病人看病去,走啦。”她撩撩头发,离开篝火。俩人看着她的背影。王二昆:“小老大、你还骂我乱来蛮干,你瞧瞧,队伍少得了她吗?我们少得了她吗?她比那俩个卫生兵强多了,会医的病多了。”
李超杰:“是,你有眼光,粗中有细。可你也害她不浅呐,她不记恨你,算你的福气。”王二昆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镜头:缅北山区是云贵高原的延续余脉,茫茫山林里各种亚热带阔叶林、次生林、灌木杂树敝日遮天。阳光从层层叠叠的茂密树冠中利剑般刺下来,粗藤细蔓的林子中显得几处清晰、几处昏暗。林风吹过树叶枝干,发出阵阵哗哗声响。王二昆带着十多个破衣烂裳的军人走进林子,王二昆指手划脚一阵,大家分成三、四个人一组,散开朝林子深处摸去,开始东张西望地搜索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