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再看他。桌子对面的法官说:“想继续这个梦,你还是要上十字架,和其他几个人格一起。”另一个医生说:“十字架的痛苦,你是知道的,人在那种痛苦下,会空前冷静,到时候,你的梦碎得更厉害。但反过来……”另一个官员说:“我们已经同意了,找出骆恩心中杀人的那个人格,用医学手段消除那种人格,你,骆恩,还有你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你们都自由了。当然原则上,医生会建议你,消灭体内的不同人格,以一种人格,就像大家那样,生活下去。但实际上那是你的自由。因为你们所有不了解凶手人格的人,虽然是一种病态,但不触犯法律。”
大胖子想了十分钟,感觉一切变化太快,他没有那个刁钻女机警,没有想到背后的事。但刁钻女能想到这是阴谋,也无法明白,这是由幻觉介入,创造的阴谋。大胖子终于说:“那我找到凶手人格,我的人生,还能继续多久。”
头一个医生指着桌面说:“这是一种病态,你解除了这种病态,会得到极其美好的生活。但反过来说,现实中你只有18岁(骆戒此时的年龄),但你的这种幻想,已经让你有45年的人生经历。可能也是笔财富吧。”法官说道:“那是你的自由,沙漠帝国没有法律,证明幻想是犯罪。我们只是审判凶手人格,因为仔细调查了你,我们确信你不是,才与你对话,而不是与其他人。到时候是否用药是你的自由。”法官还让他感谢这些医生,不是他们的细心,骆恩这个人要上十字架,他们每一个人格都会感受到痛苦,与自己的幻想破灭。
大胖子虽然能够经商致富,智商远超一般人,但面对如此局面,君临场等知识匮乏的他,也没办法了,他本来也是个乐观的人,想想似乎没什么损失,十字架的酷刑又太可怕,就答应了。问该怎么做。
于是医生们告诉他,之前的经历全是幻想,包括他的儿子涉嫌,包括他坐上出租车,被人胁迫吞下胶囊。这也是为什么,工厂附近天气会剧变的原因,因为幻想不需要符合任何规则。但有些事情是真实的,他每天的吃喝拉撒,正常生物习惯,和这张桌子上的事。当然我们知道,真实的事,是他在法阵昏睡前的事。医生告诉他,在药物的刺激下,所有人格会彼此互相靠拢,在旅馆附近的人,包括警察,包括绿裙女,都是不同的人格。他们必须合力找出凶手来。凶手人格也陷入了药物作用下,会杀其他人格,而不是杀现实中的人。只要找出他来,然后在旅馆躺下,药物让他睡着,他就能回到大桌子,法官调解室的现实中来。告诉他们是谁。医生就会针对性下药,只消灭那个凶手人格。(会做开颅手术,来杀死部分神经,每个人格思考时,所活跃的神经都不同)
大胖子回去后,警察盘问结束了,再交待晚上不要随便出去,最好各自回各自房间,反锁上门,有奇异的声响,就马上拨打电话给前台。
大胖子沉默不语,刁钻女和斯文男问他:“怎么看到小男孩跑过去了。”他也不说话,周遭的环境,过往的经历,太过真实,真的是幻觉吗,他心生怀疑。
大胖子问刁钻女:“这世界上,有没有制造幻觉的方式?”
刁钻女冷冷说:“精神病人肯定幻觉多。”
大胖子摸摸额头,想想从小别人对他的评价,都说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从没人说他是精神病。
斯文男反锁上门,问:“如果现在雨停了,我们走不走,我担心凶手藏在旅馆周围,谁出去,在暗处就下杀手了。现在这社会,变态太多了。”
刁钻女说:“我怀疑是下午吃的胶囊,让我们有了病态反应。你是看见幻觉,我还不一定是什么呢。”
斯文男看着窗户,哇的吓了一跳。刁钻女问:“你又看见什么幻觉了?”斯文男慌了神,一边擦汗,一边坐在床上发愣。刁钻女想问他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那胶囊这么厉害吗?
大胖子说:“你先告诉我,世界有没有制造幻觉的方法!”
刁钻女瞪着他,嫌他语气不好。斯文男坐在床上说木讷地说:“要是幻觉就好了,我们孩子做的孽,人家能把我们安排坐一辆出租,肯定后面多的是,整我们的法子。仔细想下,我们三个本来是不同领域的人,同时投资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化工厂……其中的手段……肯定,不是沙漠帝国王族的人,就是世界政府的高官……我们算个什么……”
刁钻女冷冷地骂他:“废物!一个胶囊算什么,我经过的风浪多了,上个月我老公死了,我也……”联想此时,似乎一切都落入别人的圈套,一向强势的她,也不禁发呆。
大胖子看得不到两人的回应,也猜出,刚才斯文男看到了可怕的事。他直接打电话找警察,另外两人各自发呆,也没管他。前台接起了电话,告诉他,刚才警察开了一间房睡觉了,有重要事吗。然后前台告诉他,旅馆外密林中,似乎有人影,十有是凶手,让他不要随便出去。挂了电话。前台拿出白酒和猎枪,在这里守着。他是一个比较疯的人,不怕凶手,反而觉得那人很恶心。淋着雨不敢进来,不知道图什么。
大胖子找出回自己房间,找出公文包,拿出电话簿,想再打电话,斯文男锁上了门。刁钻女很警觉,斯文男过来跟她说:“我怀疑那个胖子是同谋,扯什么幻觉什么,想引导我们。你当时看见他吞胶囊了吗?那胶囊是不是分好的”他的意思是,胖子吞的是无作用胶囊。
刁钻女摇摇头,又说:“应该不是,我没见过他,但知道有这么个人,他一辈子勤勤恳恳的,不像那种坏人。”
斯文男摇摇头,也去找自己的电话簿,在青年和女司机面前,他们不敢打。大胖子打了几次,信号一直是断的,他打给前台能打通,前台此时酒喝多了,没说两句就挂了,他心中疑惑很多,冒险下了一楼,找前台。前台根本不搭理他,一直在喝酒。大胖子比较和善,没有逼问前台,电话线怎么回事。只能挨个敲门,找警察。斯文男也打不通,听到大胖子那沉重的脚步声下楼,又听到他问前台,又听到他敲门说话:“你好,这里是民警同事住的地方吗?”
斯文男还是觉得,大胖子是内鬼,电话线不是他,就是那个青年扯断的。斯文男看到刁钻女的态度,也怀疑过她,但想想不可能一车都是内鬼。究竟怎么回事呢?刁钻女说:“我回房间,打我那个房间的电话试试。”
斯文男现在不敢靠近窗户,他说:“试可以试,我建议你睡这里,互相有个照应……”刁钻女不锁门就出去了,斯文男低声骂:“傻逼。”把门关上。从自己包里拿出手枪和子弹,开始装填。
刁钻女打电话不通,身上没带武器。想拆下椅子腿,做不到。走到一楼厨房,拿了把水果刀藏身上,她胆子比较大,上下楼也没有左右看。她寻思就是普通的杀人犯,估计杀了小孩以后就跑了,没必要这么紧张,和白天的胶囊也没关系。她再次回房间时,听到大胖子和一个女人在说话。这个旅馆装潢质量很差,隔音很不好。刁钻女没有窃听别人的习惯,是听到他们小声说:“幻觉确实可以被制造,但那种仪器,一般人见不到的,沙漠帝国的王族都不一定有。”刁钻女此时能确认,女人是刚才那个绿裙女。
刁钻女觉得还是听听为好,在斯文男那里,大胖子有问题。大胖子说:“你儿子死了,你怎么一点不难过。”
隔了5秒,绿裙女说:“他是我丈夫和野女人生的。”刁钻女一听就知道在撒谎。但可能大胖子比较老实,也可能他更关心自己的事。他还继续和绿裙女说话:“那种仪器是怎么制造幻觉的,让你觉得自己生活了45年?每件事都那么生动,彷如昨天?我这45年,每一天,都过得很有价值,我从来没感觉到,哪一天时间不是24小时,制造幻觉,可以是这么工工整整的吗?我真崩溃了……”大胖子似乎在哭。绿裙女似乎有魔力,让他对陌生人摊开心扉。
刁钻女没有搞懂,为什么是45年的幻觉,他们所遭遇的奇怪事,就是坐出租,吃胶囊,天气剧变。绿裙女说:“45年不可能,那种仪器,也是传说中的,顶多能制造3小时。就是让你有15分钟幻觉,所消耗的电,都能供应一个城市一整天了。那是制造幻觉呀,不是放映电影。”
大胖子呜呜咽咽地哭:“越不可能的事,越要发生了……”
刁钻女觉得他没出息,不想听下去了,回到二楼,藏在衣服里的水果刀掉地上。前台回头看到了,冷笑着说:“真是巾帼英雄。”
刁钻女说:“干好你的服务员!”前台把酒瓶重重往柜台上一磕。刁钻女有点怕,就上楼了。刁钻女进了房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45年的幻觉”这个词,萦绕在她心头。她仔细想想,觉得斯文男说得有道理,一定是利用旅馆的隔音差,故意让她听到。她敲斯文男的房门,斯文男枪口对准门,把钥匙从门底下扔过去,说:“自己开,不过你有事吗?”
刁钻女知道这里隔音差,不想在走廊说话,就开了门。看到斯文的枪,吓得叫了出来。斯文男收起枪,把她拉进来,问她为什么不说自己是谁。刁钻女战战兢兢走到床边坐下。虽然自己也挺过许多风浪,虽然自己刚才,也拿了水果刀准备自卫。但真当枪口面对自己时,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刁钻女惭愧地问斯文男说:“我们真这么危险?不就是个胶囊,回去一检查,一做手术……”
斯文男走近她悄悄说(此时也意识到旅馆隔音问题了):“能过了今晚再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大胖子是不是说,上星期还没这个旅馆。你看看这墙,何止存在一个星期了。我们一进来就有杀人犯,有这么巧的事吗?啊?你给我说说。再看看这环境,看看那警察态度,全都不对,肯定是预谋好的。不是你这么傻,我以为你也被掺了一脚。”因为斯文男有先知场天赋,在紧急关头,被他激发出来。能够意识到这是个圈套,只是他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时候进入圈套,这个圈套的目的是什么。
刁钻女若有所思,她说:“看不出来,你文绉绉的,这么厉害。可以可以,你说到警察态度,的确,他那种神色,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斯文男此时鼓起勇气走到窗前,来回看了看,看不到那个黑影了。斯文男走到床边,小声跟刁钻女说:“可能我想多了,我如果给别人下圈套,逼他吃了胶囊,就不会有其他动作了。现在关键是不知道那胶囊是什么,要说慢性毒药,我是目前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是灌注了骆戒君临场的扩散剂。能够让他们理智更加松懈,更方便他们进入幻觉。毕竟这个法阵,就是为他们几个而设立。当然也可以看做一种毒药,因为骆戒可以用君临场,在他们体内抑制他们的心跳,他们也就马上死了。能如此轻易操控君临场,跟特使给他看了沙漠帝国的藏书有关。
刁钻女刚开口,在房间里,四处搜找窃听器的斯文男就走过去。刁钻你说:“大胖子不是内鬼。那个女司机也是个很单纯的人,就是那个青年看起来坏。”斯文男问:“你刚才又见大胖子了?”刁钻女告诉他,自己的见闻。斯文男额头冒汗,说:“听起来旅馆前台,也不是个正常前台。搞不好好几方势力在这里面,世界政府想要沙漠帝国屈服。可能会绑架一批有钱人,我怀疑是奔这个来的,什么案,都是借口。”
刁钻女点头。突然两人听到了打斗声,却没有叫声。斯文男意思不要出去,刁钻女说:“真是圈套,等在这里也没用。”她从猫眼看不到,就打开门缝,在看。是大胖子和警察互相掐着脖子,在走廊里,面红耳赤地对抗。大胖子两只手掐着警察,警察左手扳他的手指,右手掐他的脖子。大胖子仿佛不想活了,全力使劲,警察一阵眼黑。左手开始摸枪,刁钻女还不知道怎么办,一声枪响,警察的脖子喷出鲜血来,是斯文男从门缝里开的枪。
大胖子血溅了一脸,走过来指着斯文男说:“你这个幻觉!”气冲冲回自己房间了。斯文男皱着眉头,心想:“这人不是内鬼,是个精神病。”刁钻女吓得坐在地上,水果刀又掉了出来。斯文男看到水果刀枪口对准她。旅馆里一片喧哗,因为有枪响,都上来看。斯文男对大家说:“警察袭击我,我也没办法。我的电话打不出去,你们想报警就报,律师来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然后重重关上门,又打开,说:“别打扰我睡觉啊,我脾气不好,随时开枪。”又重重关上门。
刁钻女慌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说着:“杀警察!你杀警察!沙漠帝国的警察,是王族直辖部队!”斯文男叹气道:“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了那个肥猪了。肥猪虽然脑子有病,但起码还能信得过,其他人我告诉你,一个不要信。今晚注定多事了,吓唬吓唬他们也好。”他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与平时的斯文样截然不同。
斯文男冷冷地半扭头看刁钻女,说着:“我检查过这里的线路,无论走廊还是房间,应该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监听器。你到时帮我作证,是警察先拿枪对我的,你得作证。否则我死了,也让我的家族放不过你。”
刁钻女低头说:“行,反正这个胶囊,已经把我们逼到了一条船上。”斯文男看她,一直重复着胶囊胶囊,感觉自己身体,也没什么异样,觉得女人就是没见识。
大胖子过来敲门,说:“是我,我想找你们谈谈。”(此时走廊里的人都散了,想报警,打不到外面去。暴雨不停,路上积水更多了,离开也不行。)
斯文男说:“你回你屋。”刁钻女问斯文男:“他谢谢你救了他一命,让他进来吧。”斯文男叹息着,把手枪藏在口袋里,自己也在口袋中扣住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