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回到太师府安排的住处,家仆来旺已回来多时。
“郎君,小人刚去寻了翟管家,许是催问得急切了些,翟管家有些不喜,让小人回郎君,太师近日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暂无暇接待郎君!”
来旺脸色有些难堪,估计是被翟管家数落狠了,目光怯怯地瞄了几眼西门庆,又低下头兀自数蚂蚁。
“那便作罢!”
若是原主,此番即便再被冷落、难堪,也会隐忍,直至目的达成。
可如今,他已不是过去那个西门庆,未来选择的路很多,没必要给自己认个爹。
再说,这政和五年(公元一一一五年),不仅蔡氏没几年好蹦跶了,即便是赵佶陛下,也要跟他儿子一起做亡国之君,下场凄惨无比!
十年后,清河也不再是大宋的国土,归了女真人,他可不想在女真人的铁蹄下饱受奴役,苟延残喘!
“那我们带来的银子,还要留给蔡太师吗?”
来旺敛声屏气,悄悄瞥了一眼西门庆。
不知西门庆突然哪来这般勇气,居然连蔡京的路子说断就断,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来旺感觉很是提气,热血翻涌,身板也悄然挺直。
“咱家是商人,最讲究做买卖公平合理!犹如优秀的猎户,不见兔子不撒鹰。既然事情没办成,怎好先赊了银子?”
“再说,你也瞧见了,人家太师府,不差咱家这点钱!”
热脸贴冷屁股之事,如今的西门庆自是不会干的,他西门氏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即便要扔水里,也得听个响,绝不就这么不声不响,被人当凯子宰。
哪怕对方是蔡京,也不行!
“当然,这银子也不能就这般再原模原样拉回去。既然来了一趟东京,咱也得替几位娘子踅摸点东西带回去!”
“正好,你也借这两日难得空闲,拿二十两银子,在东京城里转转,也给你那浑家宋惠莲买几样饰物。”
来旺霎时眉宇生辉,满脸堆笑,一个劲地奉承、发誓,讨好西门庆。
“阿郎仁义,小的定与浑家常念阿郎的情,做牛做马,死心塌地伺候郎君左右!”
来旺的话是不是真心的,对如今的西门庆来说,已不重要。三世为人,自是看穿了人性,若连一个小小的家仆都防不住,不如早早寻那武松,自杀得了!
“无须你们为我做牛做马,但凡凭良心做事,我自不会薄待你们!”
有了计较,西门庆带了些许银子,径直出了太师府,直奔东京著名的大相国寺。
当然,西门庆不是去参禅礼佛,求签问道,如今林冲已被高俅父子发配,不知那酒肉和尚鲁智深还在不在东京,他要去碰碰运气。
到了相国寺,西门庆果然扑了个空!
林冲放了董超、薛霸二人,野猪林事发,回到东京的鲁智深被通缉,无奈,只得又仓惶逃离东京。
“算算日子,林冲在沧州火烧草料场,雪夜上了梁山,如今正在梁山寨主‘白衣秀士’王伦的软刀子下煎熬,每日蹲在小树林里攒他的‘投名状’。”
“啧啧,好歹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竟然沦落到蹲在小树林里剪径劫道,一天就琢磨伤天害理的勾当!”
“将军梦未圆,先做了小蟊贼,这人生的境遇,真是离奇!”
西门庆摇摇头,离开了相国寺,一路朝相国寺东录事巷张教头宅邸寻去。
西门庆倒要看看,年前高衙内派了陆虞侯等人前往沧州谋林冲的命,以此来绝了林娘子张氏那点残存的念想;如今行动失败,高衙内还有没有耐心再对张氏软磨硬泡下去,等待她屈从?
“若高衙内耐心耗尽,欲行霸王硬上弓之举,估计此番能见到的,唯有张氏的一抔黄土!”
一念至此,西门庆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
好在相国寺东边就是录事巷,两地紧挨着,没多远,一盏茶功夫不到,以西门庆的脚程,很快便到了张教头家门口。
西门庆四顾打量一番,见小院子里没什么异样,尚有生活的气息,替张氏悬着的一颗心暗暗放了下来。
“嗯?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