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柳妈妈是特意来找刘老板的,但听她的口气似乎又不认识刘老板。而且,从她与小二的对话可知,那柳妈妈是开行院的。一个行院的老妈子到处找贩卖奴隶的刘老板,这是为何?
不仅萧阳颇感不解,就是刘老板本人也觉得诧异。他面前的那汉子自然也听明白了,不由脸上带着古怪的笑意。感情是以为这刘老板玩了人家杏花楼的姑娘没给钱,人家找上门来了。
楼上的人认识刘老板的挺多的,大家都用颇为精彩的眼神看着刘老板,搞得刘老板颇为尴尬。
便又听楼下的小二说道:“原来柳妈妈找的是他!刘老板确实来了,在楼上喝茶。不过,他现在是小的茶楼的客人,您不能随便进去打搅他。要不请妈妈稍等,小的这就上去知会一声,看刘老板愿意不愿意见您。可好?”
柳妈妈听说刘老板在这里,高兴地叫了声“阿弥陀佛”,忙对小二说道:“那就有劳小二哥了,麻烦你给刘老板说一声,老身找他是要跟他做一笔生意,请他务必要见老身一面。”
说话间,便听见小二“蹬蹬蹬——”地上楼来了。
一个行院的老鸨找奴隶贩子做生意?难道她想找刘老板买女奴隶?
萧阳首先想到的是这个,不由对这些人产生了厌恶情绪。
小二飞快地上了楼,满脸堆笑地小跑到刘老板面前,尚未开口说话,刘老板倒先开口了,说道:“下面要找我的真的是杏花楼的柳妈妈?”
小二笑道:“的的确确的是柳妈妈,她说要找刘老板谈生意。小的不敢擅自答应她,所以特意来请示您。您要见她吗?要不小的给您准备一个包间?”
刘老板说道:“你叫她上来吧,就这里见我。她能跟我谈什么生意?”
听刘老板这话,自然也是不相信那柳妈妈会真的有什么生意跟他谈,所以有些敷衍,但又有些好奇,所以决定见一见。至于包间,那就不必的,没必要另外花包间费。做生意的都是很会精打细算的。
小二答应了,很快便领了一个妇人上来。
那妇人五十余岁年纪,白白胖胖的,穿得花花绿绿的,插了一头的花。走起路来屁股扭一扭的,手中捏了条绣花娟子,边走边甩动,如果不看脸,倒也颇为花枝招展。
“哎呀,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刘老板啊?”
柳妈妈毕竟是开行院的,见人就笑,逢人就行礼,快步走向刘老板,蹲了个万福,笑吟吟地看着颇不自在的刘老板。
刘老板毕竟是生意场上混的人,自然十分圆滑世故,忙说道:“原来是杏花楼的柳妈妈,今天怎么生意做到茶楼来了?”
“嘻嘻。”柳妈妈掩嘴一笑,将手中的娟子朝刘老板一甩,随即又嗔声道:“老身今儿个有笔生意要跟刘老板谈。既然刘老板忙,从来不肯到我们杏花楼来,那老身只好到这里来找刘老板了。”
刘老板笑道:“不知柳妈妈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刘老板面前的汉子忙知趣地让了座位,柳妈妈竟不请自坐,一屁股坐到刘老板的对面。
柳妈妈坐下,就此敛了笑,竟叹了口气,看着刘老板,说道:“不瞒刘老板,老身也是不得已才来找刘老板,请刘老板务必要帮老身这个忙。”
刘老板诧异道:“柳妈妈,你不是说要找我谈生意吗?怎么又变成要我帮忙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妈妈说道:“老身确实是想请刘老板帮忙,不过,老身不会亏待您的,如果此事办成,老身定当重谢。这对刘老板来说,应该也算是生意吧?”
刘老板忙说道:“请妈妈示下,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柳妈妈又叹了口气,便拍掌打腿地说道:“不瞒刘老板,老身杏花楼的头牌柔儿姑娘有个弟弟犯了重罪,被判为奴,今儿个被官卖。她以死相逼,非要老身救她的这个弟弟。老身也是万般无奈,只好来请刘老板帮忙。虽然官卖奴隶值不了几个钱,但老身还是懂规矩的,这官卖的奴隶是有特定的销售路径的,就算老身拿了钱去也买不了她的弟弟。而刘老板是市场上的大老板,向来有收购官卖奴隶的优先权。所以,老身不得不来请刘老板帮这个忙。”
“哦。”刘老板了然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为这个!萧阳也终于明白了,同时也对这个刘老板更多了一份了解,看来他的门路挺广的,有特权优先购买这官卖奴隶。既然如此,这对刘老板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柳妈妈忙又说道:“只要刘老板帮老身这个忙,事成之后,老身愿意出一千玄币答谢您。”
这里,除了萧阳不知道行情以为,其他人都知道,这官卖奴隶一般售价只有一百玄币,像刘老板这样的大老板,一般给的是批发价,根本不需要支付一百玄币。而这柳妈妈竟然给出十倍的价格买那奴隶,足见她对那柔儿姑娘的重视程度。
刘老板听说这么多钱,眼皮不自禁地跳了跳,却没有立刻表态。
那柳妈妈生怕刘老板不答应,忙又向他诉苦道:“刘老板应该知道,在这洛城,行院竞争激烈,老身的杏花楼一直生意惨淡,多亏了这柔儿姑娘才翻了身。如果老身没了这柔儿姑娘,只怕就只有去跳里海了。请刘老板务必要救救老身。另外,柔儿姑娘说了,如果刘老板救下她弟弟,她随时在杏花楼等着侍候您。”
刘老板胖脸上的粗眉微微一扬,说道:“这柔儿姑娘我也听说过,听说十分美貌,而且色艺双馨,倒是个人间尤物。只不知道她这弟弟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你且说来听听,我看救得救不得。”
柳妈妈又叹了口气,便把过中原委细细道来。
原来这柔儿姑娘的弟弟叫辛仔,辛仔竟是因为他的姐姐才落得变身为奴的下场的。
这柔儿和辛仔原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自幼父母双亡,抛下两姐弟相依为命。谁知,柔儿姑娘因为貌美,被一个富家子弟给强行玷污了。辛仔盛怒之下杀了那个富家子弟,就此触犯刑律,被判为奴。
那柔儿姑娘为了救弟弟,苦无门路,便主动找到杏花楼,愿意卖身救弟。当时,柳妈妈也没十分当回事,不过,一个美貌姑娘白白送上门,她自然不会放过,便暂且答应了她,毕竟这官卖之日还早,且先借她赚几日钱再说。
谁知,在等待官卖的这大半年里,柔儿姑娘竟然一夜走红,成了杏花楼的头牌。这让柳妈妈如获至宝,靠着她赚了不少钱,自然十分倚重她。
转眼间便到了官卖日,这柳妈妈不为别的,为了不断自己的财路,也要设法救出那辛仔来。因此不得已找上这刘老板。
刘老板得知事情原委后,也颇为感慨,虽然也想见识一下那柔儿,但今日不比往日,他并没有把握,便不敢随便答应她,只得老老实实地说道:“柳妈妈,不是我不肯帮你们。今天那辛仔只怕难救。”
柳妈妈听刘老板这么说,顿时慌了,以为刘老板是嫌报酬低,忙说道:“刘老板,请你务必要救辛仔,价钱还好商量。而且,那柔儿姑娘也说了,哪怕用她的命去换,也要救她的弟弟。否则,她绝不独活。请刘老板一定要想想办法。”
刘老板只得实话实说道:“不是我不肯帮你,要是以前,这根本不算什么难事。可今天真的不一样。我实在是没有把握。”
见刘老板似乎真的不是为了钱,确实有其他缘故,柳妈妈顿时泄了气,却又不肯死心,忙问道:“刘老板,连你都救不了?这是为何?”
刘老板苦笑了一下,指着对面茶楼说道:“因为玄武宫的宫医来了,今天的奴隶必须优先满足他们。不知道他们需要多少奴隶,也不知道会不会恰好选上辛仔。我们做生意的,最重信誉,因为我实在不敢保证可以买到那辛仔,所以我不敢贸然答应你。如果你真想救辛仔,倒是可以去找找那宫医试试看。如果他们愿意帮你,那就容易了。”
玄武宫的宫医?这对柳妈妈来说,简直是天人一般的存在,她便有些犹豫。
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柳妈妈终究抗不过柔儿姑娘给她的压力,拍了一下大腿,狠狠地说道:“为了柔儿姑娘,老身只好硬着头皮去碰碰运气了。但愿那玄武宫的宫医也是个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
柳妈妈说完,便站起身来,又冲刘老板道了个万福,说道:“多谢刘老板指点迷津,刘老板有空请来杏花楼喝茶,老身一定请柔儿姑娘给您唱只曲儿,以谢今日指点之恩。”
“好说,好说。”刘老板颇为遗憾地说道。
柳妈妈便辞别了刘老板匆匆而去。
萧阳看着柳妈妈离去,心里竟然莫名地有些发慌,又眼瞅着柳妈妈上了对面的茶楼,突然心里一动,决定赌一把,是否能成就看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