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一别万里,山岳两茫茫,相见已是不知何年何月。
那便如他所说,她与他的情谊就这样断了罢。
这七年时光酿就而成的黄粱一梦,这场横更在他与她之间的琴瑟心意也彻底断了吧。
就让她干干净净的上路,再无牵挂。
桑染凉凉的笑了起来,对着顾尘凉道:“借你的剑一用。”
顾尘凉还没有说话,桑染便抽出他的佩剑,从发边轻轻一划。
顾尘凉是御前侍卫,他的配剑,自然锋利的很。
不过眨眼之间,一缕青丝已经握在她的手心。
紧接着又是剑光一闪,大红色的嫁衣边角便缺了一块。
桑染用衣带将发缕细细的缠绕几圈,递给顾尘凉,道:“既然师父未至,此物烦劳顾侍卫交给师父,留着纪念吧。”
顾尘凉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殿下,可还有话要留给大人?”
桑染本想说望他珍重,可转念一想,他们二人之间已无关系,这话不说也罢。
桑染淡淡笑道:“本宫无话可说,先行一步,顾尘凉,你保重。”
桑染刚刚转身的时候,便听见身后的朝臣几声议论,和着纷纷杂杂的行礼的声音。
是他。
桑染身子一怔,脊背似乎僵硬起来了。
回过头去,云洛白正缓缓走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公子如玉,当世无双,不过面容冷漠,衣摆带着一阵萧瑟的微风。
该说的话都在那天说尽,桑染实在不知在这百官面前,该对他说些什么。
桑染看了一眼顾尘凉,只见他,有些为难的将那缕发丝交还在她手中。
桑染朝着云洛白步步走进,声音竭尽全力的轻松,“那日本宫已说过,日后千山万水,这一世恐难再有相见之日,本宫与丞相大人曾有多年师徒情谊,实在不知该给大人留些什么,这一物便全当是留个想念罢了,愿丞相大人日后想到本宫的时候,能多念本宫的好。”
桑染将发丝举起,他却久久会伸出手去接。
朝臣面色怪异,似乎察觉出了什么,皆无人敢出言一句。
终究还是皇帝说了一声:“这……皇妹的一番心意,丞相便领了吧。”
云洛白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至若惘然。
桑染愣愣的看着他,他可是那个举国皆知,谋略无双的少年丞相,怎么这举动竟越发孩气了起来。
可下一个眨眼间,他终抬起手接过了发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殿下,保重。”
桑染笑着道:“大人,保重。”
不在多言,桑染转身上了马车,头也没回。
礼乐奏起,马蹄哒哒,仪仗队缓缓行动。
桑染就这般,坐在金襄玉的华美马车中,远离了东灵国,远离了这生她养她十五年的故土,远离了她七岁时便相遇的那个人。
前路一片飘渺,雾色弥漫。
不知那西灵皇宫,又是怎样的一番天地。
云洛白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断发,目光中几分清寒,这是要与他割发断义吗?
他的染染啊,当真是长大了。
与此同时,西灵皇宫。
西灵国雍容华贵的太后站在殿前,回首望着来往忙碌的宫女,手指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