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自顾自地猜:a34租出去了吧,里面住的是谁a34
a34不知道。a34a34那谁放的租a34
“我大伯跟我说过了。”陈文港表情掩不住失落。霍念生没有笑意地扯了扯嘴角,却也一时没说什么。
身后有纯音乐飘过,是从冰淇淋车的大喇叭里播放的,这种冰淇淋车是前两年时兴的,走街串巷,孩子们只要听到这个动静,不管在家里还是刚放学,就知道该冲过去了。
十分钟后,陈文港坐在街边台阶上,霍念生把冰淇淋递给他一个巧克力的。陈文港舔了一口,浓郁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霍念生才问:a34你好好的回来干什么a34陈文港小声说:“我想看看谁在这里住。”
这个蹩脚的借口,霍念生只是可有可无地听一耳朵。天热,冰淇淋很快就融化了,但霍念生吃得更快,三下五除二连着蛋筒一起解决,惬意地伸长两条腿。
陈文港还在追着冰淇淋往下流的地方一点点舔舐,把火炬吃成了蒙古包。“租出去就租出去吧,老没人住,这种房子很快也会变成空屋、废屋。”虽然大伯也是这样说的,但连霍念生也这样说,陈文港心情好了一点。
霍念生又问:“你今天不用上学”
陈文港点头:“月考完放一天假。”
吃了冰淇淋,他也跟霍念生讲了更多学校里的事。
上次和郑玉成离家出走,就是因为讨厌的势利眼英语老师,这次还是因为他——英文课上,老师布置作业让每人做一篇演讲,陈文港老老实实地准备了一段自我介绍。他的外语水平就这么高了,其他同学有的人讲的是去欧洲五国旅行的经历,有人讲的是莎士比亚的生平。
陈文港被老师特别叫起来,问他知不知道莎士比亚是什么人。
霍念生听完,露出满脸嘲笑:a34所以呢,知道莎士比亚有什么了不起a34
陈文港低着头,当时他也这样低着头,全班一阵哄笑,令人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霍念生没有安慰他,只是问:“还要一个冰淇淋吗”
陈文港摇摇头,他原本以为只搭个单程顺风
车,谁料霍念生又把他送回到山脚下。临走前霍念生说:“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只会受欺负。”陈文港看着他,不明白。
霍念生笑了笑,看热闹不嫌事大,丢给他几句话,之后扬长而去。从公交站牌往郑宅的路仍然是步行回去的。
陈文港被保安放进大门——郑玉成去参加高尔夫兴趣班了,郑秉义照例在公司醉心工作,霍美洁可能是去做美容,林伯也不在家里,没人知道他悄悄离开过一下午。
周末,他把英文课上被嘲笑的插曲告诉了郑秉义。
原本在陈文港心里,这是件羞耻的事,课堂上连郑玉成都没站出来帮他说话。既然霍念生建议他告诉义父试试,陈文港姑且相信这么做是可以的。过了两周的样子,班里的英文老师换了,改成一个金发碧眼的外教来上课。但那个时候陈文港没想到,仅仅几个月之后,会听到郑宝秋这个表哥的丑闻。
小门小户的孩子,成长经历跟狗仔基本绝缘,唯一一次上报纸还是父亲出事那时候。其实他对于什么是丑闻都还没有清晰的概念,只知道霍念生干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家里不会订那种专门刊登花边绯闻的报纸,但学校门口报刊亭里总是琳琅满目。何况同学之间也会把报刊和八卦带到教室里来,陈文港从杂七杂八的消息源中抽丝剥茧,拼凑原委。
他们说霍念生猥i亵了一个女学生。
陈文港跪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翻着字典查“猥|亵”的意思。
那个女孩子据说是霍念生某个堂兄弟的同校同学,关系听起来有点绕,是在霍家做客留宿的时候出的事。陈文港觉得吃惊,他回想霍念生跟他讲话的腔调和表情。虽然对方时不时流露出一点嘲笑和作弄他的意思,然而从个人情感上,他还是不愿相信对方会做出下|流行为。
霍念生似乎不像那些谩骂和攻讦里形容得那么坏。
但陈文港的个人想法无关紧要,也无人在意,这桩丑闻纷纷扬扬闹得全城皆知。霍美洁在家里打电话:“哎呀,我觉得不一定是这么回事,说不定他们是在交往……”
她不知在和谁叨叨,碰巧被走进客厅的郑秉义听见:“言多必失,跟你说了不要跟别人到处讲这些,正在风头上,让别人知道‘郑太太也怎么怎么样’,牵连进去你就高兴了a34
霍美洁悻悻挂了电话。
陈文港的生活依然是上学,放学,和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在家教眼皮子底下完成功课。除了学业,还要上礼仪课,朗诵课,钢琴课,小提琴课,乃至形态形体……
钢琴课间隙,陈文港坐在琴凳上,郑玉成靠在他旁边,手指搭在黑白键上:“看吧,跟你说什么来着,霍美洁能有什么好亲戚,郑茂勋的表哥就不是什么好鸟,原形毕露了吧。a34
陈文港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只问:“你了解他………你和他也不是很熟吧”
郑玉成满不在乎:“知道他人品烂就要离远一点,难道我们和每个坏人都要很熟才行”陈文港点点头没说话,他对此仍旧持怀疑态度,但不想就这个问题跟郑玉成争执。只是再到山脚站牌等公交的时候,陈文港总忍不住四下张望,想霍念生会不会再次出现。对方是请他吃过冰淇淋的交情,他想鼓起勇气直接问问当事人,那些是不是真的。如果霍念生说不是,陈文港想优先相信他自己说的。
但之后很久,他都没再见过霍念生。
据说霍念生出国了,总之结果就是销声匿迹,他不再在本城抛头露面。
陈文港不知道女孩子那边是什么样的处理结果,那毕竟是霍家的家事,而霍家不可能放任消息肆意发酵,刻意地渐渐把热度压了下去。
满城风雨的动静再大,只要时间够久,一切会慢慢被淡忘在脑后。每天、每周、每个月都有新鲜事发生,眼球要不断追逐新的刺激。
这件丑闻不再是新鲜事了,但每当提起霍念生这个名字,还是会想起有个污点在那里。大
不过霍念生倒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他名义上是去留学,偶尔还会在寒暑假回国,陈文港在个别场合见过他几次,但都是匆匆一瞥,碍于郑玉成的感受,不曾好好打过招呼,何况对方给人的感觉,越来越遥远而陌生。
这几年来,霍念生大部分时候待在国外,据说他在华人富二代圈子里很有名。不是积极正面的那种名声。
知情人讲起,总是一副暖昧语气,掺杂着艳羡或鄙夷的表情,描述霍公子过着何等花天酒地的生活,去夜店酒吧必开黑桃a,跑车一辆接一辆地换,寻欢作乐,手头好像从不差钱。
因为行事高调,有时照片还会传到国内来,被小报刊出,配以耸人听闻的标题,说看来这位不仅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也怪霍
家还在供应无度,难怪一辈又一辈都是浪荡子。
陈文港听这些话一直听到十五岁。
同学里也有这个类型的败家子——毛都没长齐就熟门熟路往夜总会跑,知道怎么点小姐,互相之间炫耀攀比,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生活不检点到令人生厌。
因此在郑茂勋和郑宝秋的生日宴会上看到霍念生时,他下意识避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