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20章

正值暑假期间,霍美洁把回来探亲的侄子也叫来参加,其余到场的俱是世交和亲戚家的孩子,比起同龄人聚会,更像一个小型的交际场所,大家穿着正装礼服按小圈子扎堆。

霍念生身边围着三五个狐朋狗友,他相貌越发成熟,比年少时更加鲜眉亮眼,眉骨突出,眼窝深邃,以至于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显出一种格外的风流多情。

如果不知就里,这是一副能够吸引无数飞蛾舍身扑火的皮囊。

而陈文港是长大了,四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小孩子步入青春期。说来也巧,他第一次见到霍念生,对方只比他现在稍大一点。那时候陈文港仰望着霍念生,觉得对方可以遮天蔽日。

如今他自己也长高了,长大了,不会再被同龄人欺负束手无策,跟在后面敢怒不敢言。郑玉成附耳低语:“你小心,别跟他靠太近,都不知道带回来什么脏病。”陈文港“嗯”了一声,说好。

郑玉成犹不放心,叮嘱:a34你还记不记得姓霍的以前的瓜挺恶心的……a34陈文港推他:“这么多人呢,你在这讲也不怕别人听见,谨言慎行不记得啦”他们两个说说笑笑,偏巧霍念生也看过来,冲这边举了举杯。郑玉成冷哼一声,拉着陈文港走开了。

生日宴会进行到切蛋糕环节,有恶趣味的同龄人开始奶油大战。而陈文港从来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端着碟子,趁人不备悄悄溜到花房,谁知一推门,跟霍念生冤家路窄撞到一起。

碟子里的蛋糕颤巍巍地倒了下去,奶油沾到对方礼服上,他心里一惊,连忙道歉。霍念生倒没在意,自己掏手帕擦了擦:“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陈文港礼貌点头,回避跟他叙旧:“这个外套……要不我帮你送洗吧。”

霍念生似笑非笑:“又不记得我了”

陈文港摇头:a34不会。a34

他又补充:“我记得小时候你帮过我的忙,那

时候还没谢谢你。”

记得当然是记得,只是熟悉也谈不上。不知不觉,他在郑家已经住了七年,这七年令陈文港改变良多,认识的朋友也多了很多。跟眼前这人打过的交道,统共那么两三次而已。

一方面,对方曾经帮他讨回钢笔,请他吃过冰淇淋,的确值得感谢。另一方面,也懂了很多之前不懂的事,比如见过很多人,擅长拿小恩小惠收买人心,背后其实都有所图谋。

防人之心不可无。陈文港对霍念生怀着基本的警惕。霍念生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陈文港眼睛往地上看:a34没什么。我们的话题太无聊了,你肯定不感兴趣。a34霍念生突然迈腿,陈文港下意识后退半步。

这完全是本能防御的动作,霍念生轻哂,微微靠近了一些,上下打量。他的目光像台x光机,含着某种锋利的透视意味,像能把人照得无所遁形。

陈文港在他目光下,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霍念生淡淡笑了一下:“到底小孩子长得快,你的变化真大。”他唇角又露出了那种玩世不恭的嘲弄的笑意,总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而且他似乎对谁都这个样子,嘲弄意味着看不起任何人,也拒绝任何人走到他心里去。陈文港如芒在背,他几乎想象不出自己小时候怎么有勇气和脸皮去搭霍念生的顺风车。

刚刚离得远还没感觉,直到站在一起,发现霍念生还是高大的。他比还在发育期的陈文港高出一头还多,陈文港仍需仰脸看他,这时那种遮天蔽日的感觉隐约又回来了。

如今眼前的人身上充满成熟男人的力量感和压迫感,依然像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无形的压力令陈文港再次微不可察地退了半步。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在霍念生眼底。

霍念生刚说的倒是真心话——陈文港的确变化很大。人肯定是要成长的,不可避免。他现在变得知道进退,懂得如何待人接物,学会隐藏心思和想法,懂得要不得罪人地粉饰太平。

看来这些年他在郑家学会了很多东西,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但比较起来,还是小时候那样好玩一点。

霍念生噗嗤一声:a34长进不少,现在会说话了。但跟我打太极,这就免了吧。a34陈文港讪讪,一切心思在他面前仿佛无所遁形。

霍念生自顾自把手帕

叠起来:“何况我不喜欢被人糊弄。你可以直接说,不喜欢我这样的流氓、败类、人渣,想让我离你远一点,诚实话我听起来还顺耳一点。a34

陈文港下意识地想摇头。

但霍念生没给他留机会。

忘了这段对话是怎么结束的,陈文港只记得他把手帕装起来,转身就走的背影。

蛋糕已经无心再吃,只有霍念生临走前皮笑肉不笑的眼神还阴魂不散钉在身上。陈文港脸上后背都有一种辣的感觉,对方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他却觉得自己像被打了一巴掌。

但他还太年轻,分析不出问题根源,而且也没有机会弥补。夏天过去霍念生就出国了,之后几年都没再回来。

这年的见面只是个小插曲,除此之外,陈文港的生活按部就班地继续往前。

他再次蹿高了一截,同样经历了从少年到青年的过渡阶段。青春期一到,不管快乐还是烦恼都接踵而至,这是一个极速伸展枝丫的年纪,陈文港很少有工夫再想到霍念生。

毕竟时间也久远了,回头看去,童年时的那点温度,都成了遥远而模糊的回忆。

陈文港和郑玉成关系越发亲密,他们一起高中毕业,一起进入大学。

郑玉成在十八岁生日宴会之后向他喜欢的人表白。

懵懂的感情一夜之间落地开花,顺理成章地确定关系。

陈文港接受了他,但他们都知道,这段感情不可能得到允许,只能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地下恋情持续了两年,其实纸包不住火,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

郑宝秋是最早察觉端倪的,后来亲近的朋友也免不了有所察觉。好在大家都有分寸,只要不是想撕破脸,总不至于有人明面上挑事,比如跑到郑秉义面前告发他们。

但陈文港始终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祝福他和郑玉成。

他想起小时候刚转学那阵子,乍进入新的环境,几乎无法融入群体——这里的同学大多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跟他天生就是截然不同的人。有些同学嘲笑陈文港土气的发型,嘲笑他廉价的铅笔橡皮,嘲笑他可怜的英语水平,嘲笑他没出过国,不会任何乐器…

郑秉义是家里的男主人,不会注意那么多细节,林伯要操心的事多,过

段时间才发现不妥。照顾不善的保姆被罚了一个月工资,陈文港衣帽间里全部换成材质高级的衣服,他在学校用着和郑玉成一模一样的文具,回家在家庭教师的监督下苦练英文读写和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