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老者颤巍巍地说:“老汉家贫,又遭此天灾,幸遇苍州收留我们……王爷王妃的大恩大德……”
苍州知州孙文远站在城门洞下的阴影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他细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玉戒,似乎瞧出了一些端倪。
“哼!好一个‘苍州子民’,那些是苍州的子民吗?明明全都是大景的子民。”他在心中冷笑,“赵樽这是在笼络民心啊!”
他的目光扫过跪拜的灾民,又落在正在帮忙分发药丸的韩蕾身上。
韩蕾一身运动装特立独行,随意捆在脑后的头发也有些松散,却依然耐心地为每个领药的灾民讲解用法。
赵樽站在她身侧,时不时为她拭去额角的汗水,两人配合默契,宛如寻常恩爱夫妻。
“装模作样。”孙文远腹诽,“这一对男女不简单啊!今晚就修书朝廷,苍州王广施恩惠,其心可诛……”
有大夫们帮忙,韩蕾轻松了许多,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对赵樽露出一个疲惫却满足的微笑。
赵樽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站在感恩的灾民中间,浑然不觉暗处投来的阴鸷目光。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被厚重的云层吞噬。
赵樽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转身对韩蕾温声道:“丫头,天色已晚,你先随我们回县令府歇息。剩下的事交给县令府的人去办便是。”
一旁的骆海捋着胡须笑道:“韩姑娘放心,我已交代,他们应该如何安顿这些灾民了,你一路劳顿,也该回去歇息才是。”
赵樽强势的拉起韩蕾的手,惹得少女耳根微红。“走,现在就跟我回去休息。”
韩蕾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骆海吩咐下人备好马车,三人踏着暮色返回县令府。
县令府内灯火通明,骆夫人早已命人备好晚膳。
见他们回来,骆圆圆第一个从厅内蹦出来:“韩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小姑娘一把抱住韩蕾的手臂,亲昵地摇晃着。
骆夫人端着茶盏走出来,见状笑骂道:“圆圆,韩姐姐忙了一天,让她先歇口气。”转头又对韩蕾道:“我让厨房炖了人参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多谢伯母。”韩蕾欠身行礼,眼角余光瞥见赵樽正目光灼灼含笑的看着她,她连忙别过脸去。
席间,骆圆圆非要挤在韩蕾身边坐下,惹得骆夫人直摇头:“你这丫头,非要挨着韩姐姐坐,叫你樽哥哥坐哪儿去?”
“我不管!”骆圆圆撅着嘴,“韩姐姐答应教我学医术的。”
韩蕾闻言脸上一热,低头扒饭不敢看赵樽。赵樽倒是从容,在韩蕾对面坐了下来,这样更能面对面的看到韩蕾。
众人被骆圆圆的天真逗乐,席间其乐融融。韩蕾偷偷抬眼,正对上赵樽含笑的眸子,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正当众人谈笑间,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单膝跪地:“禀大人,这是刚刚截获的一份送往京城的奏折,送信之人已扣下。”
“送信人就先扣着吧!”骆海放下筷子,接过奏折展开细看。片刻后,他冷笑一声:“好个孙文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说着,他将奏折递给赵樽,“樽儿,参你的。”
赵樽接过奏折,借着太阳能灯浏览内容。韩蕾注意到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孙知州倒是尽职尽责。”赵樽将奏折折好收入怀中,慢条斯理的说道:“可惜他消息不够灵通,怕是不知道京城已经变天了。这奏折送上去,又能给谁看呢?”
骆海憋着笑:“他不但不知道京城变了天,还不知道奏折半路也被截回来了!这人真是两面三刀,当面巴结讨好你,背着又参你一本。”
赵樽嗤笑一声,看向韩蕾:“丫头,你今日劳累,先回房休息。我与骆伯伯今晚要去魏府走一趟。”
“去魏府?”韩蕾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我也要去!”
赵樽也没阻拦,只是假意沉下脸,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今夜的清水县格外喧嚣,本应沉寂的街道上火光冲天,马蹄声、脚步声、呼喊声交织成一片。
县令骆海骑着一匹枣红大马,身着官服,腰佩长剑,率领着上百名衙役和士兵浩浩荡荡地冲向城东的魏大宝家。
火把的光亮映照在他那张严肃的脸上,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赵樽和韩蕾身着衙役服饰,也跟在骆海身后。韩蕾不是因为好奇贪玩,而是想跟着去看看,被抄的魏大宝家适合用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