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基又看荀攸:“你怎么说”
荀攸拱手:“回侍中,仆受台卿公委托前往游说同族叔父荀文若。得台卿公许可,这才入朝汇报嘉讯。荀文若难以取信朝廷,只能困守许县。近日以来,积极调拨粮秣,并无不恭之处。此外,南阳张将军攻颍阴,颍阴守军不战而降;汝南李校尉夺许田邸阁,邸阁守军也束手请降。由此三事,可见荀文若归顺朝廷之心甚是坚固。”
赵基点着头,扭头去看赵岐,拱手:“军师,荀公达所言如何”
“是真,老夫的确委托公达游说荀文若,也请托公达入朝通报此事。却不曾想列位公卿集议后,携天子南下颍川,险些败坏陈留决战。”
赵基听了,转身看刘协,拱手:“陛下,如此看来荀公达有功有过,功在规劝荀彧举义;过在未能陈述明白,言语失当,致使公卿误判,遂受奸臣蛊惑,险些酿成大祸。”
见赵基口称对方表字,就连司马防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刘协板着脸:“将功抵过”
“陛下,若是如此,陈留枉死的两军吏士该如何交待”
赵基提议:“臣以为,荀公达叙升如旧,亦当小惩大诫,以免再犯。”
刘协轻轻颔首:“如此也可,就依爱卿之意。”
“谢陛下。”
赵基再拜,转身看荀攸:“荀公达,可愿服罪”
荀攸立刻长拜,声音也大了起来:“愿。”
不需要他赘言、奔走,赵基连荀彧都一起赦免了,认同了荀彧倒戈举义。
荀彧现在也没有其他选项,宗族软肋就被赵基抓着,只能认同这里的决断。
赵基板着脸,扭头看韩述:“荀公达即将叙升卿位,不可失礼。”
“喏。”
韩述拱手高声长拜,当即一挥手,上来两个虎贲提人,荀攸主动配合,也就没有反剪,只是督促荀攸走向一旁空地。
那里十几个虎贲两人一组,四组虎贲各持一面布墙,扯开后组成一个四丈见方的帷幕。
帷幕之中铺着草席,荀攸大概猜到自己的命运,主动接过一名虎贲递来的木枚,咬在嘴里。
坦然躺在草席上,韩述持锤,手起锤落,很快就行刑完毕。
荀攸被抬到准备好的板车上,帷幕揭开一面,两名虎贲推着板车送荀攸来到公卿班列。
荀攸面色惨白:“臣谢陛下宽恕之恩,自当以此为戒,不敢再犯。”
“荀卿安心养伤,伤势痊愈再入朝辅政。”
“唯。”
荀攸应答一声,闭上了眼睛,剧烈的呼吸与难看脸色,向外表达着身心遭受的痛楚。
赵基又看向司马防:“本想追究你举荐曹操之事,但举其孝廉者非你,乃中常侍王甫之养子王吉。王吉何许人也,举曹操入朝为郎,你也敢荐曹操为雒阳北部尉”
司马防当即满脸汗水,无助去看三杨,又去看刘协,都对他回以平静目光。
王吉是中常侍王甫的养子,二十几岁时担任沛国相,嗜学儒家典籍,又爱名声。
上任后选拔勇壮为属吏,连十几年前的旧案都会重查、重判;各种不孝,小罪也都是重判。
甚至生子不能养,也会杀死其父母。
还都是用磔刑这种酷刑,就是刀斧裂尸,比腰斩、弃市还要狠。
磔刑之后,碎尸装车巡示本县,然后巡示沛国各县后才会停止。
天气炎热时尸体腐烂生蛆,也不会停止这种行为,以至于将残存白骨穿插起来,巡示、展示给沛国各处。
而王吉担任沛相五年,前后这样处死一万多人,吏民震怖。
以当时王甫的权势,王吉举同为阉党高门的曹操为孝廉,曹操根本不敢拒绝。
于是那一年,曹操与韩遂的父亲一起举为孝廉。
充为郎官不久,就被尚书司马防举荐,担任雒阳北部尉。
可能是断定宦官要完蛋,曹操执法严酷,打死了大宦官蹇硕的叔父,京畿震动,借此与宦官群体拉开了距离,曹操也避祸,外放顿丘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