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只有汤匙时不时磕碰到瓷碗边缘的清脆声响。
头顶撒下一地的暖白色光芒,邵岑喝得不快,慢条斯理的,浓长眼睫微垂着,在眼睑处落下小片的阴影。
坐在斜对面的姑娘,除了接了杯温水过来,推纸巾挪近了点,其余时间安静待着,一声不吭的,默默用柔软的视线盯盯,还自以为很隐蔽地用手机打掩护,其实压根就没看几眼亮着的屏幕。
有种被自家小猫珍视惦记的感觉。
温书宜看男人吃完:“还要碗吗?”
“不用了。”
邵岑接过递到面前的纸巾,擦拭干净了唇角。
温书宜起身,主动收拾起餐桌上碗勺,她就没打算让邵岑动手。
“邵先生,你明天会去公司吗?”
邵岑说:“不去。”
白皙手指微顿,温书宜本来之前都在脑海里组织好了劝说的话术,很突然噎到了喉咙里,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还好结局是好的,温书宜微抿唇角:“我记住这个回答了。”
邵岑看着这姑娘表情刚刚空白了几秒,薄唇微启:“本来想说什么?”
温书宜说:“没什么。”
邵岑说:“看着挺遗憾。”
温书宜心想,总不能说她提前想好的说辞,结果没有派上用场,心里有那么点小小的遗憾,听起来就好幼稚啊。
邵岑说:“不是因为没机会表现自己说服顽固还不听话的病人,感觉遗憾?”
被完全说中了想法,温书宜都要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写清楚了心里的想法,怎么就能一猜一个准。
尤其是温书宜瞥见男人眼眸里颇为几分意味不明的目光,觉得脸颊都微微发热,总觉得他分明是故意的,小声地控诉:“您都知道了,还明知故问。”
邵岑慢条斯理道:“抱歉,太太的反应过于可爱。”
可、可爱,温书宜眼睫微颤了颤,感觉脸颊更热了点,薄薄脸皮都渗出了点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住嘴唇。
这人怎么还能这样啊,嘴上说是抱歉,一点都没有抱歉的意思。
“邵先生。”
温书宜微顿,义正言辞地说:“不许贿赂你的监护人。”
邵岑唇角弧度极淡地微勾。
温书宜看到,圆润的杏眼微微睁大,警惕道:“刚刚说的话,你不会想反悔吧?”
老男人说出口的话怎么还带撤回的,生病了一点都不稳重。
邵岑有意逗她:“看情况。”
温书宜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刚都答应得好好的,特别爽快,您不能这样说反悔就反悔。”
邵岑说:“不是想好了措辞。”
“试试。”
事已至此,温书宜只能张了张唇:“邵先生。”
只是刚说声称呼,一本正经的模样就破功了,唇角难以控制地轻扬起清浅的笑意。
她完全说不下去了,觉得自己这样真的好傻啊,特别像被家长哄着玩的小朋友。
“邵先生。”
温书宜刻意调整回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也就是才一两秒,尾调还是再次不自觉泄出几分笑。
这笑就像是传染的喷嚏和哈欠似的,她越不想笑,那点笑容就越发躲不住。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用手捂住了脸颊。
“你别逗我了,好不好啊?”
又从掌缝里溜出道小声的控诉。
“生病了都不见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