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爸谁吗,轮得到你教训?!”
姜淮抢他手机,许城挥臂抵挡,两人同时出手将对方猛地一推;各自退后一两步,拉开距离。
姜淮腿撞到茶几上,疼痛难忍,彻底火了:“老子他妈真想弄死你!我能忍你一次两次,不能忍你三次。”他骤然上前,一把揪住许城衣领,“我要真弄死你,阿皙气我一年两年,我关她在家,然后呢?她迟早有一天要好起来。许城,你小子真以为你筹码很大?”
许城被他晃得下巴微抬,垂眼俯睨着他,竟笑了:“不大。姜皙对你们来说,算个什么东西。”
姜淮惊愕,一拳要揍他,迎着他冷然的目光,又收回去,大骂:“你对她又有多好?”
“许城,你搞清楚,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姜家给的。离了姜家,你他妈算个屁!你配得上她吗?你有什么,啊?除了张脸,还有你那破船!”
“比你们好!”许城冷笑,“你姜家会养女儿。姜淮,你放眼全江州看看,哪个正经人家养女儿,把她关在特殊学校,请家庭教师圈在家里,不让她接受正常教育?不高考,没社交,没朋友,没有半点生活常识!扔到社会上一点生存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们甚至不让她走路!!”
姜淮哑口无言。
“最他妈虚伪的就你,你爸都不用装。但你会,你装得很爱她。你装得可真好啊,好到她以为你是她亲人。她说愿意为你牺牲性命,可你配吗?姜淮,你配个祖宗!”许城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爸盘算什么?拉我入局,转型洗白这一关成功度过还好,我就是最好用的棋子。万一不行,出事了我顶包。哈哈哈,姜淮,你还诓什么结婚生小孩,你但凡考虑过她的一丝心情,你下得去手!”
“你他妈!”姜淮恼羞成怒,一拳打在许城颧骨上。许城没躲。那一刻,他内心深处某处角落里的亏欠,让他挨下了这一拳。
真他妈的疼。
他侧着头,缓了会儿,摸摸脸颊上的血液,阴厉的眼眸转向姜淮,一拳还击回去。
两人打了起来。彼此下手都是又狠又重,毫不留情;打得茶几破碎,沙发移位。
直到门突然被推开,姜皙尖叫:“你们在干什么?!”
那天他俩是要去船上住的。阿文照常开车送姜皙过来,接上许城去码头。许城下楼前发消息说下来了,但人一直没出现。姜皙这才找上来。
屋内两人停了手,双方都目光躲闪。
许城先开的口,说:“你哥酒喝多了。”
“他也喝多了。”姜淮上去,跟他勾肩搭背的,说,“闹着玩,没事。”
姜皙竟什么也没问,只看许城:“我们回去吧。”
“嗯。”许城捡起手机和外套,过来牵起她的手离开。隔壁那帮人早跑了;邱斯承跟几个服务生站在走廊上,垂眸顺眼。
回去路上,姜皙一句话也没问。到码头后,许城让她先下车,问阿文,姜皙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阿文说,没听到。但撞见一帮嗨到神志不清、衣衫不整的年轻人涌出来,飙车而去。
回到船上,许城没解释这件事。她没问,他也不想撒谎,否则就太累了。
关灯后有一会儿,彼此都没有讲话,却也都没闭眼,静静等着眼睛适应黑暗。圆窗外透出来的天光,让他们依稀辨清了这小小的船上的隔间。
姜皙轻声:“许城?”
“嗯?”
“你记不记得去年夏天,在这里。我们在船上,在江上流浪。”
“记得。”
“我很想回去那个时候。”
许城静默。他何尝不想。
“许城,要是那时候,我们一路流浪去上海,换艘海船,去海上,天南地北再不回头呢?”
他竟不自觉憧憬起那个画面;如果那时,他们一路向东,没有回头……
他和她同时奔赴向对方,在黑暗中紧密地亲吻,拥抱,做.。
她柔软的呻吟像在哭泣,他低低的喘息像在叹息……
次日,两人都醒得比往日早,一起散步去附近的渡船码头,从早集上买了米粉,回来做了两碗。吃米粉时,姜皙笑得很开心,说她喜欢的味道还是没变。
许城见她开心,不禁倏然一笑。这一刻,也是开心的。
可去公司的路上,姜皙忽问:“许城,如果现在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窗外流动的树影打在她脸上,像缓缓流动的时光。
那瞬间,许城胸口有情绪在强烈冲撞,克制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好几个月,他已先后试过辉色、金辉物流、货运、地产等等所有办公楼的保险箱,都没找到。只有最后一个地方,姜成辉所居住的姜家大院北楼。
或许,再给他一段时间,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他内心天人交战的这几秒,姜皙忽地想起除夕夜他说的那句话:“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的。”
她睫羽微垂,遮去眼底酸涩,很快微微一笑:“我开玩笑的,爸爸也不会同意我去别的地方。”
许城不知该说什么,便什么也没说。
姜皙想,终究是她把他锁在这个恐怖的吃人的大房子里。他也被吃掉了,变得不是他了。
可她不舍得放他走,不舍得和他分开。
她咬咬唇,问:“那……你别跟爸爸和哥哥做事了,我们去做别的工作好不好?”
许城说:“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很多次了吗?”
姜皙说:“是不是爸爸和哥哥逼你的,我去和他们说,求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