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叠叠答卷被恭敬呈上高台。
山长亲自披阅,越看越惊,终于停在一份卷上,久久不语。
三日后放榜,晨曦初照,金乌跃出云层。
山长立于高台,手持黄绢圣旨般庄严宣读:“今月考榜首——应行之!其文格局宏阔,引古鉴今,尤以‘富民非施米,而在授业’一句,直指天下积弊,振聋发聩,堪称点睛之笔!”
全场哗然。
有人倒吸冷气,有人面露不服,更多人则是震惊难言。
短短数日,一个久病不出的庶子竟能写出如此雄文?
莫非真有天授?
王氏站在人群边缘,脸上堆着笑,眼底却冰寒彻骨。
她看着应竹君被众人簇拥上前领卷,那一袭青袍在阳光下纤尘不染,仿佛自带辉光。
而她的亲生儿子应文远,却被挤在角落,脸色铁青。
此子若再这般崛起,将来哪还有我母子立足之地?
回府途中,马车帘幕低垂。
王氏冷声召来心腹嬷嬷,在密室中沉声道:“此人天赋异禀也好,鬼神相助也罢……绝不能让他活到殿试。”
“夫人之意是……”
“春巡祭河将至,随队官员皆由国子监推举。”她缓缓摩挲茶盏边缘,“若能在路上出些‘意外’,倒也干净。”
话音未落,窗外树影一晃,黑衣身影贴墙疾退,无声无息融入暮色。
谢砚伏身于屋脊瓦片之间,掌心紧攥一枚刻有“谢”字的铜牌——那是应竹君亲手交给他的信物。
他眼神冰冷,身形一闪,已掠向西院。
当夜,丞相府深处,烛火未熄。
应竹君独坐灯下,将今日答卷一字不差誊抄一遍,纸墨清香氤氲满室。
她轻轻吹干最后一笔,将文书封入檀木匣中,置于兄长空置多年的床头。
指尖拂过枕衾,她低语:“哥,你看,他们开始怕你了。”
声音轻如叹息,却藏着千钧恨意。
忽地,胸口玉佩骤然一烫,仿佛有热流涌入心脉。
她呼吸微滞,识海之中金纹浮现:
【功德+1(启迪蒙昧,导正学风)】
解锁【观星台】初级功能——可推演三日内吉凶
下一瞬,虚影自识海升腾。
星河流转,乾坤倒悬。
一幅画面徐徐展开:一名紫袍官员跪于金殿阶下,额上冷汗涔涔。
而高座之上,明帝端坐不动,只有一柄斩龙剑悬于其顶,寒光凛冽,摇摇欲坠。
应竹君瞳孔骤缩。
兵部尚书裴崇!
前世正是此人伪造军报,诬陷父亲勾结北狄,致使应氏满门抄斩。
那一夜血洗相府的诏令,便是由他亲手递入御前。
可此刻,他竟已显露败象?难道命运齿轮,真的开始逆转?
她尚未回神,画面忽地扭曲,天象大变——一轮赤日当空,却被浓稠血雾吞噬,天地尽染猩红。
柳岸河畔,枯枝摇曳,一道黑影藏于垂柳之后,手中短刃寒光乍现。
她心头猛跳,正欲细看,影像戛然而止。
玉佩余温尚存,寒意却已爬满脊梁。
窗外风起,吹动窗棂,仿佛谁在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