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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严彧在百余里外的兴隆县翻山时,央宗已带着他要找的人进了梅府。

梅爻未料央宗自带病人来,更未料这病人竟是辩经那日闻及的一代国士容崇恩。老先生自入府后便一直昏迷,他那个小孙女容桉说想见平王府的严将军,可他当时不在京中,容老又病重,便只能先在梅府住下,由央宗医治,另着人给严彧送信。

严彧接信后带人马不停蹄往回赶,入梅府已是第三日晌午。他一露面,隐忍多日的安榕好似终于寻到了释放惊惧和不安的出口,扑进他怀中呜呜地哭,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严彧安抚了几句,便把她托给天泽,自己去看恩师。容老已苏醒,肺疾也压住了,只腹部有伤需要将养。

容崇恩住的是琼花阁,窗外便是绝美园景。特别是那株越窗的白兰,此时开得正盛,玉白纤盈的花瓣藏在碧油油的枝叶间,好似娇俏仙子美好又灵动。花窗半开,馥郁的甜香飘了满屋。

梅爻便坐在白兰花下,闲闲地打络子。

风秀看小姐似无意识地捻着丝线,提醒道:“再搓,便要真成死团,解不开了!”

“哦。”

她松了手。

风秀扯过那几缕线,细细捋顺,嘀咕道:“大晌午的,偏在这里坐着……”

“我自家的园子,坐不得?”

“自然坐得,那楼上屋里您也坐得!”

梅爻抬头望了眼花窗,低头道:“人家故人叙话,我凑的什么趣。”

“那您不能拿本书坐这儿?偏要拿丝线,您晓得,我也不擅长这个啊!”

梅爻:……

一道玄青色身影悄无声息靠近,站在了梅爻身后的花枝下。

风秀最先看到,弯唇一笑道:“小姐坐了这么久,奴婢去沏壶茶来,给您润润喉。”

“也好。”

梅爻应着,拾起风秀未捋顺的丝线,一下一下地继续解。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了丝戏谑:“小姐心思缠乱,这线可解得开?”

她手上一顿,自是知晓谁来了,却未回身,刻意压了唇角幽怨道:“说得也是,我自己还绞着,解什么线?”端起线笸箩便要走。

下一瞬,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我解!”

他蹭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的心思,我解,别不理我。”

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她,呼吸间全是令她心颤的味道。她手上的笸箩被他抽走,又放回了石台上,人也被他转成面向他。

“让我看看怎么解……”

他歪着头打量她,见她一双眼睛带着痴怨,涂了口脂的双唇水红润泽,只微微一抿,便勾出他莫大馋意。他扣着那细腰往自己按了按,以额相抵,开口都哑了几分:“你是因进门时,我抱了她?”

她盯着他前襟上的纹饰,手指沿着花纹无意识的描摹,却不作声。葱白指尖带了些不轻不重的力道,隔着纤薄布料在他胸前游走。她虽是无心,却引得他气促了几分。他使坏般顶着她的手指挺胸,便见她手一顿。

他笑着解释:“容桉出生在西北狼烟中,父母具已亡故,只剩祖父。其祖父为我传道受业,她自幼便养在我父王身侧,视我如兄,你莫多想……哦,她和天泽是有婚约的。”

她仰头看他,见他目光坦荡,又藏了丝得意,似乎她吃味儿,他颇为受用。

她轻哼一声道:“多想什么?似这等兄长,我也是有几个的!我父王有三个义子,昔日在南境,其中一个还差点揍了对我不恭的一个小奚奴……”

严彧瞬间黑了脸。

她忍下心中得意,满眼深情地捧住他的脸,开口娇娇涩涩:“彧哥哥,我使脾气,只是因为我想你了,偏见不到,又抱不着,我好难过……”

严彧心中似被什么撞了一下,脸上阴云退去,下一瞬便再不能忍地朝怀中人亲下去!

楼上花窗后的桉桉,看着白兰枝叶遮蔽下的两人,紧紧相拥,唇齿交缠,轻声道:“这便是将兄长扣在南境的那位小蛮主么?”

天泽嗯了一声,又道:“也不算扣吧,他当时想查梅安,自己不想走。”

容桉说不清对文山郡主是何感情。

她见惯了戎狄之残暴,想象中的蛮王之女,也必定是骄纵蛮横,不可一世,所以才会让兄长带了一身伤回来。他不愿留痕,那些伤疤,梅香和她师父花了好久才祛掉。她在见过兄长背上的伤疤后,对这位小蛮主乃至蛮王一族,实在无甚好感。

却未料到,这回将她和祖父从鬼门关捞回来的,竟是这位小蛮主的人。初次见面,容桉心里是受了些冲击的,只是当时祖父命悬一线,令她无暇细思那是种什么情绪。

蛮王掌珠,比她想象中要漂亮惊艳得多。

她看起来并无“野性”,也无“蛮气”,讲话亲切,安排有度,明艳娇慧,周身气派倒像是大齐的公主!容桉不禁想,昔日兄长被天泽从南境接应回来,每每天泽提及这位小蛮主,兄长便冷着脸,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说,厌她烦她?

及至看到白兰花下这一幕,她才突然了悟,兄长也是个口是心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