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此事。程嘉束不以为意,抬眼看着祈瑱。
祈瑱继续道:“我这里查到,这里头牵涉到一个叫杨得旺的。我记得,你在外头有个杂货铺子,掌柜的是叫杨得喜。那杨得旺正是杨得喜的哥哥。”
祈瑱看着程嘉束:“大舅舅家的事,你知不知情?”
这有什么好否认的。程嘉束大大方方地便认了:“侯爷已经查出来了?不错。裴家的事,是我叫人做的。”
祈瑱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坦诚,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程嘉束从来不觉得这事能瞒过祈瑱。以他如今的权势地位,她并不妄想几个市井混混的粗陋行径,能瞒得过祈瑱这等人的侦查手段。
就算查出来是她主使又如何?裴家人害了她儿子,没有受到一点惩罚,还不许她这个做母亲的为子报仇吗?
程嘉束大仇得报,心态十分轻松从容。祈瑱舅舅行此恶行的时候,他一力遮掩糊弄。她倒要瞧瞧,祈瑱如今要怎么处置她。
相比愉悦泰然的程嘉束,祈瑱的心情反而更为复杂:“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使出这样的手段……”
程嘉束翻了个白眼,道:“手段不重要,能达到目的就行。再者,他们既然能对一个无辜孩子下手,那我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们都不过份。”
祈瑱不由叹道:“你我是夫妻,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程嘉束嗤笑一声:“告诉你?然后叫你阻止我?”
祈瑱无言。倘若他事先知道,当然是要阻止程嘉束的。因他已经处置过裴家了:“裴大人是我嫡亲的舅舅。彦哥儿的事出了之后,舅舅的官职由
五品降为从六品。几个表哥的差事也没有了,裴家已然受到惩戒。”
他没说彦哥毕竟没出事之类的话激怒程嘉束,只是道:“我也是彦哥儿的父亲,又岂会不心疼他?只是对裴家所犯之过,这惩戒已是足够。他们以后必不敢再生是非,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程嘉束并不为所动:“你说心疼便是心疼好了。只是彦哥差一点就没有了,裴家人却依旧锦衣玉食,安享富贵。我不觉得他们有受惩罚。你是他父亲,要不要替彦哥儿报仇都由得你。可我是彦哥儿的母亲,他的仇,我是必得亲手去报的。我就是要让裴家人身败名裂才甘心。“
祈瑱叹道:“束娘,你这又是何必?我早说过,经此一事,裴家人绝不会再敢动手。“
程嘉束呵呵一笑:“你信他们不会再生事端是你的事,我要做的,是让他们再没有能力生事。”
祈瑱默然不语。
程嘉束见他憋屈的样子,心情大好,还反过来劝祈瑱:“侯爷,我做事有分寸的。彦哥儿毕竟好好儿的没出什么大事,大舅舅家不也一样?又没有闹出什么人命,不过就是丢些脸面罢了。人在,家底也在,以后日子就不难过下去。”
她随即也保证:“你放心,我不是那小心眼的人,出了这口恶气,以后必定不会再生是非了!”
祈瑱瞪着她。
程嘉束一副语重心长之态:“都是自家亲戚,事情既已过去,就不要再揪着不放了,日子总得往前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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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她是故意的,祈瑱还是叫她气得牙根痒痒,只恨不得将她拎过来狠狠咬上一口。
只是他也实在是对程嘉束无可奈何,只能坐一旁生闷气。过了半天,祈瑱方又想起一事,转头道:“你那个杂货铺子,一个月挣不了几两银子,赶紧将它关掉罢!”
程嘉束断然拒绝:“杨得喜一家子全指望那个铺子糊口呢。你关个铺子轻巧,人家一大家子可就没了生计了。”
祈瑱气笑了:“他家害得我舅舅身败名裂,丢官去职,我还得养着他们?”
这话程嘉束不能同意:“你这话说得不对。首先,不是你养着,是我养着。这个铺子,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其次,你母亲屡次害我和孩子,我不也照样向她请安问好,看着她颐养天年么。人生在世,谁不做几件自己不情愿的事?”
祈瑱这回是真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如今算是看出来了,程嘉束为了儿子是什么事都敢做出来的。她能不对裴夫人动手,或许已是看在自己替母亲挨了一刀的份上了。再纠缠下去,以她这样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性子,难保她不会再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