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丹白露’的刻字已经腐朽,黄铜字体上生了绿锈,挂在一扇漆黑的窄门顶上,或许过去很漂亮。
玛格丽特视线探究的走过来,到了楼房门前,又踩着石阶梯往下迈了两步。
这楼房的大门比主街路面还要低一点,活像个地下酒馆。
她打量了一会儿,这里总共就上下就两层,地方不大,门敞开着,里面闪过几个人影。
进了门内,来到一个极其狭小的门厅,她偏了偏头,被一股浓郁的烟味呛到,散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喘上气。
没有秘书在这里工作,甚至连个收发员也没有。
正前方是个小楼梯厅,上面的二楼似乎有两三间体面的办公室。
而楼梯厅的左右都被隔成了编辑室,中间留了狭长的过道,摆了两把长椅,也作候见室用。
那儿坐了五六个年轻人,他们手里攥着稿件,神色多是焦虑的,等着见编辑室里的人,都心无旁骛。
到了最后关头,有人互相看稿,分享着廉价雪茄烟,咬文嚼字的低语。
玛格丽特见这里人少,就从箱子里把《玛德娜夫人》的大纲拿了两张出来。
它们还写在一张小便条纸上,不过这纸质极好,厚而细腻,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用来留吩咐用的。
这大纲她还没写完,不过用来给人过目探探口风也够了。
玛格丽特在长椅坐着,排队等待,没人在乎她的到来,她见身侧的隔间开门走出来一个青年人。
他脸上有些颓色,冲剩下的三四个人摇头:“没中,我去酒馆等你们。”
剩下几人与他相熟了,点点头,有安慰也有人更是狠狠吸了一口烟。
后脚,下一个人丢掉廉价雪茄拍拍衣服走了进去。
玛格丽特看他们的稿件长度,有短篇也有长篇,有的拿了个大纲,有的拿了厚厚的一沓纸。
等人进去之后,她半眯着眼听门里的动静。
里面似乎不止一位编辑在工作,隐约传来对话声,数棒接球的声音,有人在使用尖锐的羽毛笔,有一位中年编辑在评价刚进去那人的小说。
她听了一会儿,那人迅速地被赶了出来,后面排队的又一位接一位的进去。
玛格丽特靠窗外天色判断,花了五分钟就打发出来的多半没有被录用,长达十分钟以上的人出来时脸上带着笑意。
大约十一点的钟声响起,后面又有几位年轻或老迈的人过来这里坐下,其中还有一位同样是年轻女人的,不过她有仆人陪同,穿着丧服,打扮很体面。
下一位就是玛格丽特,她莫名也稍微有一点紧张。
不知道过去多久,金属门扣终于“啪”一声被打开,玛格丽特立刻带着所有东西起身,扶着门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间憋闷着书纸味和油墨味儿,面积稍大的编辑室,玛格丽特脚下的石砖地面铺着地毯。
她抬起头,打眼瞧见最中间摆一张宽大的实木长桌,桌面上堆着杂志,书册,废稿,各种杂物。
桌边的左右坐着两三位不知什么职称的人,有男有女,一概穿着简朴。
他们正尽心工作,有的看起来在校对每篇稿件上的错误单词,调整排。
有的又大笔划掉一段描写,估摸着要重新起草润色。
屋内的左右角落宽敞的地方,各有两张单独办公桌,就在壁炉的两边。
左边那桌后坐着一个正在玩棒接球的老头,看起来很悠闲。
右边桌后坐着一个戴金边眼镜,穿深绿色外套配黑色领结的中年人。
他办公桌后摆着书架,塞的满满登登,办公桌靠着小窗户,墙上贴了许多的便条,桌上堆着小山一样冒尖的稿件。
他正在分门别类的用别针夹这这些纸,看起来表情十分木然,耷拉着眼睛,好像随时都要睡着了。
玛格丽特确认自己应该去他面前,便走了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她发现桌上还有几张送货单,签收人是普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