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十二个时区的飞行,足以把一个人的生物钟搅成一团浆糊。
路明非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脱水了十五个小时的袜子,又蔫又软,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
飞机降落时,窗外是熟悉的灰蒙蒙天空。
“回家了啊……”
路明非喃喃自语,心里却没什么实感。
他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沈云轩。
老大还是那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姿态,仿佛这趟长途飞行对他而言,不过是午后小憩。
路明非忽然有点想念那个被他们扔在纽约的倒霉蛋了。
不知道老唐现在是不是正抱着那十万美金,在床上傻笑呢?
还是说他已经叫了全纽约最贵的陪玩,在星际里大杀四方了?
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老唐。
明明是一起出生入死,结果老大一声令下,自己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把他一个人扔在了那间乱糟糟的公寓里。
这算什么?
见色忘义?
不对,老大是男的。
那叫……重色轻友?
好像也不对。
算了,衰仔的语文,大概是体育老师教的。
飞机平稳的滑行在跑道上,速度越来越慢。
但它没有像路明非想象中那样拐向航站楼。
而是径直滑向了一片开阔的停机坪。
“嗯?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路明非扒着窗户,一脸困惑。
“专机都坐了,难道还要体验一把摆渡车?”
沈云轩睁开了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惺忪,清明得吓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示意路明非朝窗外看。
然后路明非就看到了。
十二辆黑色的车漆亮的能照出人影的越野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兽整齐划一的停在停机坪的边缘。
每一辆车旁都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男人。
他们站得笔直像一排等待检阅的标枪。
当飞机的舷梯,缓缓放下时。
“唰!”
一声整齐的如同刀切般的声响。
所有西装男人,同时弯腰鞠躬。
九十度。
动作精准的像是用量角器测量过。
路明非的嘴巴慢慢的,慢慢的张大,大到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这辈子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场面。
通常接下来出场的要么是教父,要么是准备毁灭世界的反派。
而现在,他,路明非,一个穿着并夕夕恤的衰仔正要走下舷梯,去接受这群黑衣人的朝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