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饭店的顶层套房,安静的能听到冰块在水晶杯中融化的声音。
路明非正瘫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他的大脑还在处理今晚接收到的,过于庞大的信息流,从炸龙王老家的纵火犯东,一路快进到瀛极道的驸马爷,这剧情的跳跃幅度,比他打星际从青铜跳到宗师还离谱。
恺撒则在和家族的管家通电话,唾沫横飞地安排着三天后那场“世纪婚礼”的策划团队,言语间的兴奋,仿佛他才是那个要入赘的新郎。
楚子航坐在窗边,用一块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他那柄名为村雨的妖刀,刀锋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就在这时。
套房的门被敲响了。
三下,不轻不重,带着一种克制却不容拒绝的节奏。
“我去开门!”
路明非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以为是酒店送夜宵的。
然而,当他打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到阴柔的男人。
源稚生。
这位蛇岐八家的新皇,不知何时,已经独自一人来到了这里。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夜叉,没有跟着乌鸦,也没有跟着那个慈祥的像个假人的橘政宗。
他就那样,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那双被称为“邪眼”的瞳孔,越过呆滞的路明非,径直地落在了套房中央,那个正悠然地品着红酒的沈云轩身上。
“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路明非却感觉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冷风从走廊深处倒灌了进来。
恺撒挂断了电话,海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警惕。
楚子航擦拭刀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握着刀柄的手,不动声色地收紧了。
“当然。”
沈云轩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的‘大舅哥’亲自登门拜访,我总不能把你拒之门外吧?”
他对着路明非摆了摆手。
“去,给咱们的大家长阁下,开一瓶82年的康帝,就说记在恺撒的账上。”
路明非如蒙大赦,一溜烟地跑向了酒柜。
源稚生走了进来,他没有理会恺撒那审视的目光,也没有在意楚子航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刀意。
他只是走到了沈云轩的面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两个人隔着一张昂贵的紫檀木茶几,遥遥相对。
一个是背负了整个家族宿命,被“正义”与“责任”捆绑的孤独新王。
一个是搅动了整个时代风云,视所有规则为无物的神秘魔鬼。
“我不喜欢你。”
源稚生开门见山,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冷硬而又直接。
“彼此彼此。”
沈云轩抿了一口红酒,笑容不减。
“我也不怎么喜欢,一个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还总想着把她当成笼中鸟一样关起来的哥哥。”
源稚生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放在膝上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冰冷的君王般威压,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你对她的力量,一无所知。”
源稚生的声音,压抑着一种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暴怒与恐惧。
“你以为我们把她保护在源氏重工的最深处,是为了囚禁她吗?”
“不。”
他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力的,疲惫。
“那是在保护这个世界。”
“保护这个脆弱到不堪一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