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冰冷,卷着城市燃烧的焦臭与血腥。
东京湾上空,一架隶属于蛇岐八家的川崎-1型武装侦察直升机,正以一种近乎贴着海面飞行的高度,朝着多摩川的入海口疾速掠去。
螺旋桨的轰鸣试图撕裂夜空,却被下方愈演愈烈的混乱彻底淹没。
警笛、枪声、爆炸、人群的尖叫……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首献给末日的狂乱交响曲。
驾驶员是一名从陆上自卫队退役的老兵,此刻他那双握着操纵杆、布满老茧的手,却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透过座舱的防弹玻璃,看着下方那座他曾无比熟悉的城市,此刻正像一个被点燃的巨大蜂巢,处处都是火光与浓烟。
几个小时前,他还只是犬山组的一名普通司机,而现在他却在驾驶着家族最顶尖的武装直升机,载着一个足以让整个东瀛都为之颤抖的男人,飞向风暴的最中心。
那个男人就坐在他身后,安静得像一尊雕塑。
从源氏重工的顶层停机坪起飞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看不出品牌的黑色西装,用一块洁白的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副根本不存在灰尘的黑曜石袖扣。
他的侧脸在座舱内闪烁的仪表灯光下,显得精致而又冷漠,仿佛窗外那场滔天大乱,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庸俗焰火表演。
驾驶员不敢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股山岳般沉重的压力从身后传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就在不久前,那份由三位“皇”联合签署,名为《皇的悲歌》的血泪檄文,已经通过最高加密渠道,传遍了整个家族。
这个男人,沈云轩,就是掀起这一切风暴的罪魁祸首,也是……如今整个蛇岐八家无人敢于违逆的新秩序缔造者。
“报告,这里是‘女仆长’。”
战术耳机里,传来酒德麻衣略带沙哑和喘息的声音,背景里隐约有剧烈的爆炸轰鸣。
“赫尔佐格突破了岩流研究所的第四道物理防线。宫本志雄那个技术宅快要气疯了,他设计的防御系统在赫尔佐格这个前任主管面前就像一层薄纸。”
沈云轩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专注地擦拭着他的袖扣。
“他用了多少‘棋子’?”
他的声音很平淡,通过机内通讯系统传到驾驶员的耳机里,却让后者感觉自己的脊髓都窜过一阵寒流。
“初步统计,超过两百名猛鬼众的死士被他当成了炮灰。现在东京二十三区,至少十七处地点同时发生了高烈度武装冲突。”
通讯频道里突然切入一个傲慢的男声,是恺撒。
“我和楚子航正在清场,但这些杂鱼比想象的还要疯狂。我说,你那边到底什么时候结束?我这边的雪茄快抽完了。”
“闭嘴,恺撒。”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是苏恩曦。
“老大,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已经带着执行局最后的精锐,从另一条路线切入了多摩川的地下水道系统。按计划,他们会负责清理掉红井外围所有的‘鬼齿龙蝰’。”
“很好。”
沈云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袖扣,他抬起眼,目光穿透了驾驶员,望向远处那片被工业灯光照得雪亮的多摩川河口。
“让宫本志雄把‘辉月姬’的全部运算力都集中在对红井内部能量波动的监控上。”
“赫尔佐格那个老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声东击西。外面的混乱越大,就代表他距离自己的目标越近。”
“明白。”
通讯切断。
直升机开始减速,悬停在一座伪装成市政排污泵站的巨大建筑上空。
建筑顶部,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缓缓打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漆黑通道。
这里是蛇岐八家最机密的设施之一,通往红井的备用入口,代号“黄泉比良坂”。
直升机平稳降落。
沈云轩推开舱门,走了出去。
平台上早有十几名穿着白色无菌防护服的岩流研究所研究员在恭敬等候,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混合了恐惧、敬畏与狂热的复杂表情。
为首的研究员托着一个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箱子,快步走到沈云轩面前,深深鞠躬。
“沈先生,这是根据您的要求,为您准备的‘冥河’作战服。”
箱子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套通体漆黑的贴身作战服。
沈云轩没有理会他激动到颤抖的解说,只是伸出手,指尖在那套冰冷的作战服上轻轻划过。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驾驶员说了一句。
“你回去吧。告诉源氏重工那边,一个小时后,如果我没有出来,就启动最终预案。”
驾驶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