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鸣泽的声音像一枚淬了深渊寒冰的毒针，悄无声息地刺入路明非那颗因恐惧和狂怒而濒临爆炸的心脏。

“狩猎？

“补品？”

这两个词仿佛两根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脑神经上，烙下滋滋作响的焦痕。

一瞬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滚炸裂。

老大那双俯瞰众生的白金色竖瞳，他面对昂热时那种理所当然的君王姿态，还有那句轻描淡写的“一个不听话的秘党，没有存在的必要”……

是啊，老大早就不是那个会跟他挤在网吧包厢，一边嗦着泡面一边吐槽哪个陪玩妹子声音是萝莉音还是御姐音的兄弟了。

他是王

一个亲手宰了白王，又把上一代狮王逼得黯然退场的新生君主。

而龙王会如何对待另一位龙王？尤其是一位……即将苏醒、虚弱不堪、唾手可得的同类？

路明非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褪尽，像是停尸间里放了三天的陈肉。

他望着沈云轩的背影，那座刚刚还让他觉得能抵御世间一切风雨的巍峨山峦，此刻却仿佛被一层冰冷而陌生的阴影所笼罩。

【怎么样，我亲爱的哥哥？】

路鸣泽的声音带着恶魔独有的循循善诱。

【你的老大，你的靠山，你唯一的信仰……他要去猎杀你最好的朋友了哦。】

【这道选择题是不是很有趣？是站在你朋友这边，对我许愿，用你那宝贵的四分之一生命，换他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还是……继续做你老大的乖狗狗，摇着尾巴，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个叫‘罗纳德·唐’的废柴，连同他的人格与灵魂，一起碾碎，铸成自己王座下的一块垫脚石？】

【来，选一个吧，哥哥。这可是弟弟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成年礼哦。】

“滚！”

一声嘶哑到如同破风箱般的咆哮，猛地从路明非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双眼赤红如血，狰狞的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白，死死地瞪着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穿着黑色小礼服的俊美魔鬼。

那张总是写满“衰”和“怂”的脸上，此刻燃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逆鳞被触及后的癫狂。

“我叫你给我滚！”

他不是在心里咆哮，而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真的吼了出来。

这声突如其来的暴喝，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

芬格尔刚想凑上来拍马屁的贱笑僵在半路，恺撒端着酒杯的手臂停在空中，楚子航那只搭在刀柄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突然“发疯”的衰仔身上。

“路明非？”

恺撒皱起了眉，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解。

“你在跟谁说话？”

“我……”

路明非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沙子，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说我正在跟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小魔鬼吵架，而这个小魔鬼正在疯狂暗示我，我老大要去杀我兄弟？

这话要是说出去，他怕不是要被当场打包送进青山精神病院，跟那些自称是拿破仑的病友们交流统一欧洲的心得。

而路鸣泽依旧优雅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玩味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