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剑叟还活着?”闫生财眼中闪过一丝惧怕,可随后变的热切起来。
百里连山点了点头:“不错,不光没死,身体还硬朗的很。我估摸着,就算是再活个三五十年,也没问题。”
“可,可,可他老人家为什么不来找我?当年,我心中愧疚,前后派遣无数水性好的汉子打捞,找了数月没有找到剑叟的尸体。本以为是被鱼虾吃去,我还立了一个衣冠冢。上天之幸,没想到剑叟尚在人间。”
“怎么?你就不怕?”百里连山把玩着闫生财的扳指,一脸戏谑。
“本来,我是怕的。我怕厉鬼索命,冤魂缠身。可现在,剑叟没死,我怕什么。就算是跪在他面前,道明原委,死在他手,又有何惧。”
“嗯,我算是第一次看起你了。”百里连山慢慢起身,拉起闫生财的手,将扳指为他戴上。“想找到剑叟,没有这枚扳指,只怕得不到你想要的情报。去吧,闫会长,不管当年你做过什么,我都当做不知道。不过,我也希望你也当没见过我。”
“将军……”
“无需多言,安安心心的做你的商党领袖。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将军了。”百里连山摇了摇头:“走吧,礼物我收下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百里连山不由分说将闫生财推出船舱。
见他态度决然,闫生财百般无奈,只好离去。
可没走两步,闫生财突然转身说道:“纵然世界上没有了护国将军,可还有一个人,他叫百里连山!他曾镇压四方叛乱,安定民生;他曾镇守赫连关,令月胡不敢南下。”
“你什么意思?”百里连山不悦的说道。
闫生财哈哈一笑:“将军若不在是将军,那么我就当是碰到个熟人,聊几句家常。”
“说!”
“我的生意遍布天下,从南蛮,到大夜,到月胡,都有我闫家商队。这些商队行走四海,一边为我积累财富,一边收集情报。就在半个月前,我在月国的商队给我带回来一个消息,听说月国兵马大元帅已经颁发‘祭月令’,如今,整个月国但凡能骑马打仗的男子,都已经向赫连关聚集。”闫生财拱了拱手:“闲话说完,将军,告辞了!”
说着,闫生财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甲板上,百里连山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祭月令,祭月令!他们为什么突然想要破关南下了!”
闫生财走后,颜倾城和知琴两个女流慢慢从后仓走出。见百里连山脸色有异,心中奇怪。
“山儿,什么事如此烦忧?”
“母亲,帮我传书让踏天十三骑回来吧!”
“啊?”颜倾城一愣,“你不是让他们去北边办事了吗?”
办事,办的自然是追查将军府假山之下被救走的那个人的下落。可如今,还有必要吗?
百里连山嘀咕着:“没必要了,若是战火再起,夜月纷争不休,谁还会在意那些琐事。让他们回来吧,希望还来得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倾城和知琴因为男人谈话,需要避嫌。她和知琴两个女流都在后舱,又未特意运功偷听。这会见百里连山神色异常,自然心中好奇。
百里连山将闫生财的话复述一遍,才说道:“母亲,纵然我可以放下仇恨,可我不能放下对父亲的承诺。帮我叫踏天十三骑回来吧。”
说到这里,百里连山语气不善:“就当我是叛乱吧!我要召集旧部,我要十万虎贲再次为我拿起刀剑,征战天下!”
“……”
颜倾城知道儿子的品性,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谁都不可改变。默默的摇了摇头,带着知琴离开。
船舱内,百里连山眉头紧邹,双手在桌面上画来画去。他是在绘制建议的军事地图,他在思考月胡破关后会往哪几个方向突击。
镇守赫连关两年,对月国的绝世名将——宗政坞的本事,他了然于胸。而对赫连关新任守将崔宣城的本领,他嗤之以鼻。
早在赫连昊临阵换将,遣散赫连关兵勇的时候,他就料到有关破的一天。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本以为,只要缓缓图之,拖在破关之前,他就能完成那件大事。到时候,就算赫连昊跋扈,就算月胡南下,只要他还在,可保大夜安定繁荣。
可他没想到,赫连昊动作太快,快到不给他机会,他就失去了全部。兵权,和武功。
同样,他更没想到,月国那么迫不及待,竟然在这个时候就颁布了‘祭月令’,陈兵赫连关前,意欲南下。
夜游城,龙眠殿,经过百里连山上次一闹,赫连昊仿佛一夜间长大许多。在他身上,少了几分少年的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自从百里连山走后,赫连昊算是彻底的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再无顾及的他乾纲独断,上笼臣子之忠,下收民心之稳。
一时间,朝野有序,貌似安然。就连崔宣化匆匆忙忙的带领着一千兵勇从西南返回,发现五城兵马已经将校皆换,实权尽归赫连昊,他也没敢有半句怨言。
就这么一个成长起来的皇帝,却在龙眠殿中大发雷霆。
“废物,都是废物!朕派他去守关,这才几个月,竟然连赫连关都丢了!难道朕的大夜,除了百里连山,连一个能守关的将军都没有了吗!”
赫连昊怒火升腾,逮住什么砸什么。陈公公胆战心惊的侍候在那里,看着赫连昊将往日真爱的玉器摔的七零八落。
“不是说了,不管战况如何,五天一报!崔宣城竟敢提前写好一个月的奏报!他真以为不在朕的眼皮底下,就能做土皇帝了吗!”
“陈公公,派人去召他,不,直接派人传朕的旨意,将他就地正法!如此废物,留之何用!”
赫连昊发了一番脾气,总算气够了,慢慢坐到龙椅上,看着正跪在地上的崔宣化,厉声叫道:“你有何话说!你想为他求情不成!”
“不,不敢!臣弟糊涂,犯下死罪,臣恨不得亲手斩了他。只是,陛下。”崔宣化满头大汗。“月胡入侵的消息还保密着,外界还不知道。可这事,瞒不住,也不该瞒。现在瞒的越深,将来的恐慌就越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