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给霍芳菲看了病,她的病,不是大毛病,就是受了一点凉,但脉相有点奇怪,他探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她体内好似中了一种慢性毒,不过这毒不至于要她性命,然具体是什么毒,他没识别出来。
他研究了好一会儿,开了药方,让人出府抓药,自个儿则直接回了听风楼。
在屋内等了有半个时辰,还不见海石回来,他觉得不对劲,想出去找找,才走到院子大门口,就见外头以宛平城为首,黑压压来了一大帮子人。
守着听风楼的人,全是萧湛带来的,他们只奉萧湛为主。见状,齐集迎上来,一个个将手握到刀柄上,一副随时要开战的架势。
青山心里咯噔了一下,挥了挥手,令手下们退下,迎上前。恭声相问:“家主,这大半夜的,您这是……”
“少给我废话,澜山呢,让他滚出来见我……”
平日里,这人遇到澜山时总是恭恭敬敬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语气竟如此不善,而且面色铁青,眉目挟着熊熊怒火,看样子又是来找麻烦的。
青山双手一揖,“禀家主,我家公子夜游未归……”
“本家主不信……”宛平城直接闯了进去,怒气冲天地直叫:“澜山。您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睡了我家湘儿,被撞破就直接落跑,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喜欢我家湘儿,我许给你就是,现在这样算什么……今日,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青山听得顿时目瞪口呆。
不是啊,海石借着公子的身份把五小姐给睡了?
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那些同样惊愕的手下,问:“你们可有看到公子回来?”
“不曾。”
奇了怪了,海石这是跑哪去了?
“家主,这件事肯定有误会。我家公子还没回来。您若不信,可以自行进楼查看……”他让开,任由宛平城搜查,以表明自己并没有撒谎。
宛平城当即冲进去里里外外查了一个遍,还真没找到澜山——这个混账东西,是被他吓到了,跑出去躲起来了吗?
“家主,我家公子真不在,不如您先回去,我去帮您寻来……”
青山的态度,始终从容镇定,身上并无半分作为侍卫的卑微。
宛平城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你家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件事,他必须要有个交代。明天他若不回来解决这件事,我就跑侯府闹去。”
“是,家主的话,我一定一字不差传给公子。”
“哼!”
宛平城恨恨然带着一众府卫拂袖而去。
待他离开,听风楼的侍卫们一个个围住青山,“头,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
青山不作任何说明,只道:“你们好好守着听风楼。我去找公子……”
他得把海石找出来,个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得弄个清楚明白,这件事,必须在公子回来之前彻底查清楚……
彼时,萧湛和云苒正在飞马赶去淮乐镇的官道上,两个人你追我逐。互不相让,正在天地之间肆意驰骋,哪里知道宛府已闹出轩然大波。
一行三人纵马而行半个多时辰,来到淮乐镇,这二人在脚程上,依旧比了一个不相上下。
待进了淮乐镇,为了不引起巡夜的不良人的关注,他们弃马而行,各自使了轻功,往乔家酒肆而去。
关于乔家酒肆的地点,来之前,云苒已经调查过,就在最繁华的地段上——这酒肆是乔家的家业,虽然地方不是很大,但若是折成现钱,还是颇为值钱的。
就这样的家境,在这一带也算是富庶了,结果却闹得家破人亡。
很快,他们来到乔家酒肆。
这酒肆面对市河,整体半新不旧,附近几家小店门外头都掌着灯。就他们家漆黑一片,散发着一种死寂的气息,二人麻溜地从后院翻墙而入。
云苒依着乔玉所指的地点,在西厢房床底一暗格下,果然找到了那本册子。
她吹亮一火折子,确定这是乔玉的哥哥乔长石的手稿,上面皆是乔捕快一笔一画写下来的宝贵经验,不过,眼下不是细看的时候。
“找到了。是这本没错。”吹灭火折子,她把册子塞进衣兜,低低说道:“找个地方,我们先去研究一下再回天神庙。”
二人正要撤出来,忽听得外头有嚷嚷声传过来。
“好像有火光……”
“怎么可能?乔家没人了。都死光了!”
“上头交待,要仔细关注乔家酒肆……”
“那就进去看看吧!”
这二人是淮乐镇上的不良人。
所谓不良人,相当于治安巡警,在大青洲这块古封建大地上,不良人是最卑下的一种公职,白天可以帮捕快缉捕犯人,晚上巡夜维持治安。
其实,想要对付这两个人,很容易的。但眼下,实在不宜打草惊蛇。
萧湛拉着她,退到了一只狭小的衣柜内,二人齐齐缩了进去。
那衣柜空间极小,只够他们面对面贴着身子挤在一起,又因为不够高,萧湛必须低下头——这二人本来是有身高差的,因为被柜子限制,这一刻,他俩的头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唇与唇的距离不过几厘米,身体紧紧贴合着,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四周很安静。静到都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云苒极不喜欢这种零距离的身体接触,本想出去另外寻地方藏身的,可来不及了,他将她拎了回来,因为用力有点过猛,她直接就撞了上去,小嘴印到了他的嘴唇上。
她的唇滚烫滚烫的,他的唇更烫,就像铁烙一般……
她本能挣扎地想逃开,可他一把抱住她的头,示意她别动——二人的唇就这样贴在了一起。
砰砰砰。
云苒的心脏狂跳起来,鼻息间尽是这个男人身上的苍木香。
砰砰砰,砰砰砰。
萧湛的心,也如军鼓一样,感觉就要炸开了。
唇的贴合处,就像被架在火上烤,彼此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她竟不敢动。
隔着薄薄的柜门,有人闯了进来,拎着风灯,四下里探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情况,就又退了出去,嘴里则骂骂咧咧的:
“我明明有看到火光……奇怪了,是我眼花了?”
“走了走了。这里晦气的很,别多待……想到乔捕快那死法,我每天路过这里就觉得瘆的慌。”
很快,他们掩门走远了。
云苒再也忍受不了。立刻破柜而出,大力吸气,俏脸红成了猴屁股。她以手拼命搧着,心里郁闷得要死。
若之前,她昏迷时,他给她渡气,渡药。至少她处于昏迷不醒当中,完全没感觉,可今天不一样啊,今天她是完全清醒的,竟又和他亲上了……
恨啊,怨啊,恼啊,怎么每次和这个人在一起,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来呢?
她咬了咬灼灼发烫的唇片,心情复杂极了。
“刚刚只是意外,姓余的……你笑什么?”
这人倚在衣柜前,竟在轻轻低笑,光线太黑,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笑得很开心很开心,她不由得恼羞地一跺脚。
“我在笑,老天一直在帮我。”萧湛低低地笑语,“不管你再怎么讨厌我,老天爷总会给我创造机会,让我们有更深入的接触。”
“闭嘴,忘记刚刚发生的事。”
她咬了咬牙。
“忘不了。小九,你的小嘴真甜。”他色色地感叹着。
“甜你个头。你个老色鬼。”她气调头就走。
萧湛低笑跟了出去,只见她飞纵上屋,一眨眼就没了人影,他快步跟上,紧随其后,心情好得不要不要的。
二人来到镇外,北风守着他们的马没跟进去——没办法。他们速度太快,可怜他轻功太菜,根本没办法跟上。
“爷,夫人,东西拿到没有。”
“拿到了。”萧湛应声。
“找个地方,我想先看看乔捕快留下的东西……北风,附近可有安全的地方?”云苒静声询问。
北风看了一眼萧湛,见主子点头授意了,这才回答道:“有,距此三里地,有一农庄是我公子设下的一处据点……”
“前面带路。”
“是。”
北风应完,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听令起她来。
唉,这个神秘的姑娘,轻易就能影响到别人。并且能让人以她马首是瞻——她和公子完全是同一类人,能轻易令人折服,并心甘情愿服从。
快马加鞭不过一刻时辰,北风将男主子和女主子带到了农庄,对上暗号,庄内有人出来,冲萧湛行了跪礼,“公子……”
云苒直接闯了进去,只扔下一句,“哎,别跟进来,我想静静地研究一下……”
“喂,东西是我们一起找来的,地儿是我提供的,想独享线索,你说可能吧……”萧湛一把拎住她的手,“要看一起看……”
“等我看完,你再看。我不想和你同处一室。”急急忙忙甩开,她叫了一句,没错,她觉得,避免和他再有任何亲密接触的唯一法子就是,离他远远的。
“哎,你就那么在意被我亲到吗?”
他低低笑着,如今在自己地盘上,很安全,他忽又起了逗弄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