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的头忽然有点晕，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惊呼，但闻一阵异香，转头看到鸳鸯正在往薰香炉内加香料，脑子瞬间就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个人的自我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

鸳鸯盖上炉盖，瞅着红绡已被迷得失了神魂意识，不由得由衷地轻叹，“姑娘制的东西就是好用，什么时候给我备上一点啊……”

“出来日久。用得差不多了，等回了东越，我多做点，让人捎给你……好了。现在开始套话。”

云苒取出一玉铃儿，在红绡面前左右摆荡了一会儿，红绡的眼珠子跟着回来闪动着，紧跟着，她开始催眠——她的催眠术，既结合了现代医学技能，又融入了本地特色，能让人在不知不觉当中说出内心深藏的秘密。

当然。这个法子一般只能用于普通人，像接受过特别训练的人，她催眠不了。比如萧湛，就不太可能，此人绝非一般人。至于这红绡，她刚刚一抱，已然发现她毫无内力，并不是练武之人。所以，这种法子可以一试。

“红绡，红绡，你现在很累很累，快点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来，我们闭上眼睛。”

云苒在边上低低诱惑着——她的嗓音透着一股难以描述的魅惑力。

红绡立刻乖乖闭上了美眸。

云苒开始低低诱问：“红绡，和我说说，你本名叫什么？家住何方？家里有什么人？我想了解你，想帮助你走出现在的困局……”

“奴，姓赵，家住上京，父亲是京官赵仁，母亲为父亲的元配发妻。”红绡没有任何反抗，直接道出了自己的家世。

鸳鸯听了，捂了捂朱红的嘴唇，暗暗吃了一惊：这是她之前交代的不符。

云苒继续问：“即是京城的官家小姐。为何来桐城做青楼女子。”

红绡回答：“母亲染重疾，需要一种药，这种药只有主上有，主上看中奴容貌，令奴来桐城做歌妓，捧奴成为西北第一角，一为他们传递消息；二为学习媚术。他们承诺，将来有朝一日会把奴献于陛下，做陛下的歌妓，最后助奴在宫中得尽盛宠，做人上之人……”

哎哟，我的娘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宛平原不敢沾手——这可是一步好棋，当今圣上什么都不爱，就爱听歌，而红绡的歌曲，宛若天籁，如今在桐城，已是一曲红绡不知数……

“你主上是谁？”问完，云苒屏息而待。

红绡回答：“不知。”

不知？

这也太邪乎了？

是她的药没起作用？

云苒愣了愣，往红绡身上掐了一下，她没反应。这足以证明，她的药还是管用的。

“怎么会不知道？平常是谁联系你的？”

红绡：“邓鹏。”

云苒：“邓鹏是谁？”

红绡：“一个商人。”

云苒皱了皱眉心，同时在大脑内搜索了一遍，作为商人，这世间还有比她云苒更大的商人吗？答，没有。这个邓鹏，她不认得。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化名。

云苒想了想。再次问道：“你真实姓名叫什么？”

红绡回答：“赵红绡。”

云苒：“你父亲官拜何职？”

红绡：“京城府龙虎军巡城营一副将。”

这是怎么一个官？

回头她得去问萧湛，此人肯定熟悉这些朝廷上的事宜。

云苒：“是你父亲送你来的吧！”

红绡：“是。他希望奴飞黄腾达，从此成为人上人。父亲教奴凡事城要赌一把，赌输认命，赌赢平步青云。”

看来这个做父亲的，相当急功尽利啊——在这个以男儿为尊的时代里，女人的存在，似乎也就是为了族人的荣耀而奉献自己吧……反正，在这里做女人，就只有一个字：惨。

云苒暗暗一叹，再问：“邓鹏让你在此做什么？”

红绡：“对某些达官贵人下药。”

云苒：“什么药？”

红绡：“不知。”

云苒：“是粉末还是液体？”

红绡：“液体。”

云苒：“你手上还有吗？”

红绡：“没有，只有在需要对某人下药时。才会有人将液体交到奴手上。”

云苒：“你给多少人下过药？”

红绡：“奴枕头底下的帐本上，写着所有恩赏奴的客人。点了朱笔的都被奴下过药。”

云苒连忙示意鸳鸯去内室查找。

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她冲去云苒低呼道：“天呐，怎么这么多人？”

云苒接过来一目十行。强记于心，心下沉甸甸的。看罢，她叮咛道：“重新放回去，刚刚怎么放的。如今还是怎么放……”

鸳鸯应命，忙把账本放了回去。

这时，云苒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又一次发问，“你可在鸳鸯楼主身上下过药？”

红绡薄唇一迸：“有。”

这可把从内室出来的鸳鸯吓坏了——这丫头平日里与她可要好了，居然连身边人也下得去手，不过，若细思一下吧，似乎也正常，既是奉命出来的，自然是以完成使命为第一要职。

云苒的心跟着又一沉，“也是液体的？”

红绡：“是。”

云苒轻叹一声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变得极度难堪的鸳鸯，暂时顾不上去安慰她，继续问：“小盏是不是派来监视你的？”

红绡：“是。”

怪不得她的眼神透着防备，可能是个训练有素的死士，长得不起眼。但眼神说明她是个无比谨慎的人，所以，她与红绡的对话不宜太久。那小盏会起疑的。

如此思量着，云苒立刻结束话题，“忘记你刚刚和我说过的所有对话。我们只是在讨论歌技，我有个心上人酷爱唱歌，今日特来讨教……请问红绡姑娘，怎样做才能将嗓音练得甜而通透……”

为了将之前的对话全部消除掉。云苒又和红绡探讨了一下唱腔，曲调，以及如何填词……

没过一会儿，那叫小剪的人果然按捺不住，借着送鲜果闯了进来，不过，这个时候红绡已经恢复意识，且已经把之前的对话忘得一干二净……

鸳鸯暗暗冲云苒竖起大拇指，对这位姑娘，她是犹衷的钦佩，想她与红绡相处已有三年，竟到今时今日才知她是别人派来的细作。

姑娘心细如尘，能于细微之处辨忠奸，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怪不得玉公子会为她痴迷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