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苒快步走上前，探看巧玉的鼻息，竟已经被打得只剩一息。

“巧玉，巧玉……”她急声轻唤，自怀里取出一颗药丸，此丸可以续她元气，虽然是巧玉指证了她，可就这几日相处，巧玉生性沉静，做事稳妥，也没有对男主有谄媚之意，一言一行规规矩矩的。眼神虽然深沉，却还算诚恳。

当然，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许她就是一头白眼狼。专门来害她的，但就算她是来害她的，现在也不能死——她得把事情弄明白。

“青山，过去看看！”

萧湛也跟了出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巧玉时，命令了一声。

“是。”

青山连忙上前探看。

“我已经给她吃了护心丹。”

云苒轻轻说明情况。

“没什么大问题，但需要好好静养调理，否则会落下病根子的。”

青山诊完道出诊断结果。

云苒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能活命就好。她这才站起，一脸平静地看向宛平城，“父亲，巧玉的供词您是怎么得来的？靠打出来的？”

“这种贱奴，要是不打，怎么会乖乖招供，是我让人打的……”

说话的是莲夫人，她走了过来，绕着巧玉趾高气昂地走了一圈，哼了一声，“这小贱奴，下了药还不承认，雪儿的孩子都被打下来了，小命险些不保，她居然还敢狡辩，我若不施以重刑，她怎么会招？”

问题是：重刑之下，几人能受得住？

云苒看了一眼莲夫人，又瞄了瞄一直不说话的宛柔——今天的宛柔似乎特别安份，居然没借机跳出来打击她最最厌恶的人，着实有点不正常，就像纯萃来看热闹的。

“麻烦二夫人说一说，您是怎么逮住巧玉的，现在巧玉没法说话。还请您说给我听……好让我这个所谓的指使者被罚得心服口服。”

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好，那我就说给你听。”

莲夫人看她的眼神非常自信，这人已经完全认定今天的事就是她指使的，自嘴里吐出来的话，字字透着看好戏的意味。

“落霞楼的药罐子昨夜里被摔坏了了，今日婢女小舒去了大厨房那边熬药。熬好后，她把药搁在边上，因为内急去上了一趟如厕。

“这期间，这贱婢过来大厨房想取蜜糖，说是要做什么蜜糖糕，当时，大厨老刘也在。还有婢女春意在熬药。春意是偶感风寒，有点咳嗽，前天和昨日已各吃了一贴，今天是最后一贴。

“就在春意和大厨闲聊的时候，这贱婢悄悄凑近那碗熬好的药，行为鬼鬼祟祟的。没一会儿，小舒来了，端上药就走，结果没出半个时辰，雪儿就流产了。

“那会儿，大厨正好来给我送早膳，想到这贱婢行迹可疑。就告发了她：说曾见她接近过那汤药，可等我去通知雪儿时为时已晚。

“也亏得我机灵，找人悄悄把巧玉叫出了听风楼，这带回荷院一查，她就直接招了：全是你，为了报复家里，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紧跟着，我就把这事报给了家主知道。家主赶来后。也曾亲耳听到巧玉指证了你。

“宛容，瞧你长得如花似玉的，心肠比蛇蝎还要恶毒？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

云苒听罢不说话，只在心头暗暗思量。

宛平城听得莲夫人这一番复述雪儿母子的遭遇后，怒火再度中烧，指着她立刻破口大骂，“事如今，你还想狡辩吗？今日我若不好好惩办你，我就不是家主……来人……给我……”

“等一下……”这一次叫停的是青山，他大叫了一声：“巧玉醒了，巧玉说，她是冤枉的。她没有下药……”

宛平城猛得转头瞪过去，果然看到不久之前昏死过去的巧玉，当真睁开了眼睛，顿时气得哇哇大叫：“小贱奴。你……你居然敢当众翻口供……”

他要气炸了，刚刚她可是亲口承认了，他也亲耳听到了。

“小……小姐……”巧玉很轻很轻地叫着。

云苒还是听到了，忙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并没有因为她指证了自己而怒叱，态度始终温和如春，“你且说……我听着……”

“我……我不是故意要说是你指使的……是她们……她们把我往死里打，我要不承认……我就得马上被打死……我……我要再见到小姐……小姐……小姐可以为我作主……我没下药……没有……是春意和小舒的药碗，是她们把药碗搞错了……”

巧玉每说一句就吐一口血，不过没事，那全是淤血，吐出来与她反倒是好事。

“你胡说，春意吃的是治咳嗽和风寒的药，就怕拿错了药碗，吃了也不至于会流产……”莲夫人走过来又想踹巧玉，心下也气翻了，这贱奴，之前交代的好好的，这会儿竟冒出这么一句狡辩。

北风忙上前相阻。双手一揖道：“莲夫人，请您消消气，真相如何，请容慢慢调查……”

“有什么好调查的，情况已明了，是这贱奴见到自家主子又改了口，这种贱奴，就该当场打死……”

莲夫人气啊。看向面色同样铁青的宛平城，挑唆道：“家主，您快看啊，这贱婢太刁滑了，刚刚我们就该让她签字画押，令她无法再抵赖的……唉，好可怜的的小公子，就这样惨遭了毒手……”

宛平城本就意难平，一再被挑拨，立刻厉叫出声，“来人，把这贱婢还有宛容送去府衙，这件事，必须公事公办……”

“慢着……”

萧湛冷声叫住，站到了宛平城的对立面，护到了云苒和巧玉面前，“岳父大人，家丑不宜外扬，如果这件事闹出去，恐怕最后丢人的还是您……”

“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大笑话了好不好……澜山，我的贤婿啊，如今事实已摆在眼前，你怎么还要护着这孽障？你且想一想，她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谋害，他日就敢谋害你其他姬妾所出。我现在是在清理门户，省得以后贤婿你也跟着白白痛失爱子啊……”

听听，听听，这话说得真是冠冕堂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