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可以将女儿和巧玉送去官府，但是，女儿有一事想请教，如果调查的结果不是女儿下的毒，而是另有其人，您是不是同样会将那位送去坐牢？”
云苒缓缓站起，目光寒嗖嗖自宛柔身上一闪而过，没意外地发现她的眼神闪烁起不安来。
“这是自然。只要查出谁谋害了我儿，我定要将他（她）法办……”宛平城阴沉着脸撂下一句话狠。
“很好，那您不用请府衙来办这案子了，我现在就能帮您破案。把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让您看看谁在背后主导了这一切……”
云苒目光直直越过宛柔，落到了她的武婢身上，“凶手就是——她。春意。”
唰唰唰，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到了春意身上。
本来神情就略显紧张的春意，一被点名，面色顿时惨白，她连连摇手，结巴直叫：“不关……不关我的事……六小姐，明明是您授意巧玉做的，如今为了推卸责任。您竟要平白无故来冤枉我，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她直接跪在地上，悲悲切切鸣起冤来。
面对这样一个指控，宛平城自然不可能轻易就相信，但见他冷冷一笑，立刻叱责了一句，“胡闹，无法自证清白，就随便拉个人为你顶罪……”
不过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截断：
“父亲，您能不能容女儿把话说完，是不是冤枉的，我问个三两句做个试验就可以分晓。今天这事关您六女儿的清白，您从小就没对女儿付出过任何父爱，如今您也没权力随便委屈女儿，眼下只是请您听女儿分说几句，难道也不能吗？前两次您也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女儿杀了阿贵，又伤宛贤，结果怎样，您还记得吗？如果您不记得，女儿可以再提醒您一下，不要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双眼……”
云苒的打断极为强势，那语气没有半分心虚，反而字字铿锵。
宛平城被她的气势所震摄。想到之前几次以为是她闯下了弥天大祸，查到最后却是别人在栽赃，这一次难道也是有人想把罪名套到这丫头身上吗？
他清楚，家里各房都不待见她，如果真有人想要嫁祸，好像也正常。
“爹爹，宛容这是含血喷人，我家春意是个温良的性子，连杀一只苍蝇都不敢，怎么可能会下毒去毒害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爹爹，您不要再听她信口胡说，赶紧把人送衙门。杀人偿命，就算您顾念宛容是血肉至亲，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宛柔终于跳出来，一开口就是恶意挑拨，恨不得立时立刻把她投进大牢，就好像她与惨死腹中的胎儿有多姐弟情深似的。
云苒看着但笑不笑，面色则越来越冷，挑着她话里的重点重复了某个词儿：“是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父亲。还请您牢牢记住这句话……只要查出事情真相，不管是谁做的，麻烦您千万别心软……”
“废话少说，为父就给你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宛平城答应了下来，不为别的，就冲澜山护在边上，这个机会他不得不给。
云苒浅浅一福，“谢父亲成全。但女儿另有一个请求，还请父亲应允。”
“什么请求？”宛平城耐着性子问着。
“如果查出不是女儿，那么麻烦父亲，以后不管府中发生什么事，当所有证据指向我们夫妻二人时，还请您冷静调查，切不要被人利用，再次把女儿或是女婿定为罪人……”
“没问题，我承你这个请求。”宛平城一口应下。
“谢父亲。”她再一福。
“开始吧！”宛平城催促着。
“是。”云苒应声。
就在这对父女对话时，至始至终，雅夫人未发一言，只冷眼打量着。暗暗研究着，可能她也觉得这事奇怪，出于谨慎心理，她没有像莲夫人那般上蹿下跳。想致她于死地。
“母亲大人，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云苒忽看向雅夫人，福了一福，把这位隔岸观火的夫人拉进了眼前这场勾心斗角的谋算当中。
雅夫人皱了皱柳眉。极不情愿应了一声，“何事？”
“据我所知，如果想要堕掉三个月以上的孩子时，需要在药草当中加一味去子草，这是西北地方惯用的方子对吧……”
女人相对于男人来说，对各种药草更为敏感，特别是成了亲的女人。
雅夫人不确定她的意图，在慎重考虑之后，还是点下了头，“不错，因为西北地方偏干阳气重，去子草性温，打胎用此草，不易伤及母体。”
“但去子草太过温柔，需连服三日，第四日才能见血。滑胎。如果孕妇觉得速度太慢，可以在熬好药后，配上几滴藏红花液，如此配法，则是世间最烈的打胎药，可以让胎儿顺顺当当打下来，绝不可能出现拖拖拉拉几天都没滑下的情况……对吧……”
云苒再次反问。
雅夫人则再次点头，“没错。一般来说，大夫是不会这么给配药的，此法会伤及孕妇的元气，这用量要是没把握好，就有可能危及性命。”
莲夫人听到这里不觉冷一笑，追着反问了一句：“小六，您刚刚成婚不过几日，对于怎么打胎怎如此熟悉？难道你打过不成？”
这话可毒着呢，当着新女婿的面，那简直就是在搧宛平城的耳光。
“莲儿，你在胡说什么？”宛平城厉喝了一句。
莲夫人这才撇撇嘴，没再多说其他。
云苒淡淡一笑，“父亲也不用生气，莲夫人会这么想也不足为奇……女儿会懂这些，全是因为师父教的，了尘精通医术，这事父亲应该是知道的吧……”
宛平城的确听祖母提及过，不过，他不太清楚宛容有没有修习过，但这并不重要。
“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说重点……”
他渐渐变得不耐烦了，于他来说，只想查明谁是凶手，过程不是特别重要。
云苒没有立刻应话，因为她发现宛柔这死丫头，正在悄悄挪动脚步，似想要隐遁而去。
她立刻走上去，一把扣住宛柔细细的手腕，但笑不笑，问了一句：“三姐姐，你这是想去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