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他撇下宛湘迎上前,看到他的新娘子扶着一绿衣小婢进来,那小婢手臂上鲜血淋淋,一路走来滴得满地都是,面色则惨白如纸,那张脸蛋倒是长得如画的一般,好看之极。
“这是我刚收的梳头婢女,被恶犬咬伤了,青山,你会医术对吧,过来。帮她治一下伤……”云苒使唤起青山,就像在使唤自家侍卫。
云苒也是这两天才知道青山竟是个医者,她服用的药皆是他开的——冒牌货为什么一点也不担心她给他吃了毒药,原因找到了。他身边有一个医术精湛的医者。
青山则拧了一下浓眉,这位冒牌夫人还真是不客气。
“青山,夫人的话没听到吗?快去帮忙……”萧湛见青山反应迟钝,跟着命令了一声。
青山在心头暗叹,这全是自家公子惯得呸!
“是。”他忙跟了进去。
萧湛紧随其后,眼底露出深思之色。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冒牌新娘子露出紧张之色——没错,她在紧张这个受伤的婢女。
可为什么呢?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这个婢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瓜子脸。肌肤白净如玉,五官清艳动人,但很面生,不是宛家的家婢,在今天之前,宛家没这小姑娘,大约是今日新进的婢女,所以,她这是去挑婢女了?
“妹妹这是怎么了?”被萧湛冷落一边的宛湘急步上前,直刷存在感,吃惊大叫:“天呐,这小丫头怎么伤成这样?”
云苒百忙之中回头瞄了一眼。
咦,这个心机婊怎么在这里?
还抱着那把七弦琴,不会是来挖墙脚的吧?
敬茶当日,此女曾几番偷看萧湛,这几日又成天在花园弹琴,居心实在叵测……
“六妹妹,我那边有上好的膏药,治咬伤什么的有奇效,小茹,赶紧的,快去取来……”宛湘故意示好,特令婢女去取。
小茹应声而去,走得飞快。
云苒又瞟去一目:这般热心肠。自然是来博好感的——刚刚她明明就在听训园的院墙外看好戏,现在居然跑这里来演戏。这是演给小侯爷看的,想在小侯爷心里留下一个温柔善良、多才多艺的好印象,到时再一步一步攻克小侯爷的心。
呵,好心机。
“谢过五姐姐,五姐姐真是好人……”
她不动声色先行谢过,且看她想唱什么戏,她自会好好和她对戏的。
宛湘微微一笑,看来故意示好是对的,这死丫头对雪中送炭之举,果然不受防,忙道:“既是亲姐妹。就无需客气……妹妹初来宛家,平时有什么用得着姐姐的地方,姐姐自会全力帮你……”
呵,真会捡好听的说。
云苒暗暗扯了一下唇角,“五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妹妹记下了,青山,快……快给双双看看……”
扶宛容坐下,她站到了边上,催促起青山。
应了一声“是”,青山先看了一下伤口,又让夏儿去打了一盆水来。先给宛容处理了一下伤口——那伤口有点深,内都有点咬烂了,伤口很大,他不得不得取来银针给缝了两针,因为没有麻醉剂,宛容痛得两眼泪汪汪。
云苒抓着她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忍不住叮咛道:“青山,你下手轻点。双双要疼死了……”眉目之间尽是关切之情。
这份关切惹得青山冲这小婢看了又看:这份关心有点过了。
萧湛跟着眯剑眸,暗暗思量起来:她的反应太不同寻常了。
没一会儿,小茹来了,宛湘立刻向云苒奉上了一个青花小药瓶,说:“这叫黑玉续肌膏,烂了一大片的肉都能重续新肌,快抹上试试吧,既能止血,更能止疼,用上三天就能见效……”
“黑玉续肌膏?我看看……”青山接了过去,闻了闻,脸上顿露喜色。回禀萧湛道:“公子,这的确是黑玉续肌膏,这药膏抹了不会留下疤痕的,实属灵丹妙药……”
宛湘微微一笑。这黑玉续肌膏平常时候她都不大舍得用,若不是想显示自己的大度仁善,她也不会拿出来让一个贱婢使用。
她不觉偷偷又瞟了他一眼,轻轻道:“那是我去上京时皇贵妃娘娘赐下的。极为珍贵……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生疤?”
“五姨姐真是菩萨心肠,这种圣药都舍得拿来给底下人用,好人定有好报的……”萧湛哪能没看到她在观察自己,故意赞了一句,而后吩咐道:“青山,快,给这小丫头上药……”
宛湘开心啊,眉目弯弯,有点轻飘飘,心下欢喜极了:她就是想加深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太好了,她的目的达成了。
云苒却把那药抢了去,“还是我来吧,青山是男子,下手不知轻重……”
不想药瓶才抢到手。她却被萧湛给一把给搂了过去——没错,是搂,很紧密的一搂,不光搂着她的腰,而且抢了她的药瓶。
其动作太快,云苒又没防,轻易就失了手,整个人依偎到了他怀里。
“你干什么?”
她瞪他。nnd,又来吃他豆腐,真是有完没完了,她本能的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了——这几日,他与她桥归桥,路归路的,今日他又想和她纠缠不清了?真是烦死人了。
“娘子,你可是我正正经经的夫人,这些底下人做的事,不用你做,一个小小婢女而已,你若觉得青山是大老粗,那就换夏儿给上药,你是主子,在边上看着就好……记住了,现在你可不是山上那个卑微的小丫头,该使唤人时别客气,不用凡事亲力亲为,你夫君我会心疼的……”
他笑搂着她死活不放,还故意示意边有人看着呢,暗示她配合——他故意的,故意秀恩爱,故意气宛湘。
云苒突然明白了,他这么做,一是故意揩她油水;二是在提醒她,有外人在,你凡事有个分寸——当主子的对一个刚刚挑回来的婢女这么关切,有违常理。
擦,这家伙这么贼,不会是看出什么名堂来了吧!
边上,夏儿默默瞄了一眼,上前接过药膏,微笑对新来的婢女说:“我是夏儿,我来给你上药……”
缓过神来的宛容“嗯”了一声,抬眼默默看了一眼这个俊得果然只有天上有的冒牌澜山一眼,心下极为惊讶:此人竟比姐姐画上画的还要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