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主子来帮我烧火,我给你做菜,然后你就和我们说一说在宛府都遇上什么事了……”
铁河笑应着。
谁能想到啊,有朝一日,他,东越最顶尖的杀手,会成为一个小姑娘的侍卫,甘心鞍前马后,受其驱使,无怨无悔。
纵横江湖十余年,铁河第一次对一个小姑娘敬佩到五体投地——没有她,所谓的第一杀手早死了。因为有她,他的人生重获新生。
“好,我来烧火。”
三人一起进了厨房。
铁河一边走向厨柜,一边说:“白天我去宛府打探过了,只听说今天府中死了两个人,还说全是被六小姐克死的……我想这传出来的话肯定是变了味的。又因为这两天宛府戒备很森严。以我的轻功根本无法避开那些人的耳目,正琢磨着要怎么见你,你倒出来了……”
“我克死的?呸,这传来的话也太失真了,凡事都往宛容那倒霉蛋身上推……无耻。”云苒摇头直叹,“算了。不说这事,先和你们说说我在宛家遇到谁了吧!”
“主子这是第一次来桐城,怎么可能这么巧,正好遇上熟人?”铁河往厨柜内取出今天杀的鸡,开始腌制。
“我也以为世界那么大,没道理正好遇上。可偏偏遇上了……”云苒撇了撇嘴,心下很是郁闷,在灶前狠狠劈了一根柴扔进灶膛里,愤愤道:“真是要气死我了……”
“谁呀?”铁河不觉抬头瞄了一眼,好奇地问道。
能让主子困扰的人,这世上还真不多。
他跟了主子这两年,清楚的知道他家主子天不怕地不怕。生的是越挫越勇的性子,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居然会有人能干扰到主子的情绪。
没错,主子提到那人时,面部表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无论遇上什么事,她都不当一回事,这一次,她烦躁上了……
“半年前,我在京城不是戏弄了一位俊公子么,还被他两个手下围追堵截上了,后来是你帮了我一把,我这才脱困的,你记得吧……”
那次帮她逃走的正是铁河。
“记得……”铁河停下手来,惊讶直叫:“你不是想告诉我,那个俊公子就是澜山吧!”
“那人根本就不是澜山。”云苒再爆惊人消息。
“也是冒牌的?”
铁河若是放在现代,妥妥就是一个高智商的学霸,瞧瞧,立刻猜到了,根本不用深入的解释。
“没错。”云苒拍了一下手心:“澜山也被人冒名顶替了……”
宛容听得有点蒙,扒扒小脑袋上的头发,“这这这,什么情况呀?为什么新娘子是冒充的,新郎倌也是冒充的?澜山不是想要冲喜吗?为什么找人替他入赘?”
“肯定不是单纯为了冲喜……”云苒往灶膛内扔了几根火柴,点着了火,眯了眯眼,紧跟着吩咐道:“容儿,笔墨伺候。我把那家伙的长相给画出来,铁河,回头你务必把这个人的底细给我查实了。不知己知彼,我浑身都不踏实……这个人太鸡贼了,满肚子坏心眼……”
她又往灶膛添了两根火柴,这才站了起来。
“好嘞……”
宛容应声忙去铺纸磨墨。
云苒坐到一张简陋的餐桌前,执笔而画,细细勾勒。待到铁河说黄金焗鸡做好时,她的肖像也画成了。
宛容看着惊讶极了。“这世上竟有这么俊美的公子?”
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也太好看了点。
铁河端着刚做好的鸡,看着,一直知道主子的丹青是一绝,曾经一幅画被炒到万两,当然,这当中自然有其结拜兄长的功劳,但是她的画技也真的是被公认的好,画什么都栩栩如生的。
今日他亲眼看到主子画画,才意识到主子之才,当真能绝冠天下——不管是文才,还是武才,世间少有人可以与之比肩。
云苒搁笔,左看右看,对自己画的还算满意,“对,他就长这德性,好看到不像男人。像女人。铁河,你见过这人吗?”
半年前因为是酒后胡闹,醒了也就淡忘了那个人,所以没画过这人的画像,更没让铁河去查过。
铁河放下手上热腾腾的黄金焗鸡,过来细细端详,而后摇头,“我是东越人,之前接的任务也大都在东越……南齐来过没几回,有头有脸的贵公子,我倒是见过几个,但没见过此人,都说东越不但出美女,而且还盛产美男。光东都城内就有四奇公子,可惜那几位,我一个也没见过……”
关于“四奇公子”这个传闻,宛容也听过,连连点头说:“对对对。四奇公子的名字,我有听说过。据说南齐最出名的公子,应该是第一公子:萧湛——此人是皇族后人,是先帝遗孤,身份无比金贵,可惜失踪了好几年,最近回来了,但一直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至于另有三公子,皆是东都的名门之后。
“一为卫将军府的少将军卫长安,年二十,一身武艺出神入化。15岁就夺得了武状元之名。
“一为慕容丞相府的三公子慕容沉,年十九,满腹经纶,俊美绝伦,14岁被钦点为文状元,可他弃仕途而游历天下,是个性情高洁的风流雅士。
“最后一个是南齐首富的独子裴颜,年二十,善理财,精贸易之道,小小年纪已经把生意做到了五湖四海,但凡他经过之地,必倾倒一片妙龄少女。
“我师父和我说过,未来这四位必能左右南齐的未来,甚至可以动摇整个大青洲的格局……还说,他们是南齐最有才又最英俊的男子……就不知这个冒牌澜公子比不比得过他们……”
云苒一直行走在江湖之上,这几个赫赫有名的公子,自然有听说过。可惜无缘一见——这几年,她主要的活动区域是东越和北燕,南齐也就近半年走动得比较多一点。
“又或者,这人可能就是四奇公子之一呢……”云苒猜想着,把画卷晾在边上,转而对铁河说:“你拿着去找个靠得住的人查一查。此人居心叵测。极不好对付……”
“是。”铁河答应着,“主子,可以吃了。”
“好。”
她去盛了一勺水洗了一下手,宛容见状忙递上干面巾。
待擦干手,她满心欢喜撕了一只翅膀,吹了吹咬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心:肉有点老,味道有点重了。
“怎么了?太咸?”
铁河没放过她脸上的表情,这是第一次,她对他做的食物表现出难以下口的为难之色。
“不咸,只是,突然又不饿了……可能是一提到那家伙,倒胃口了吧……”
其实,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只是这味道竟比某人做的叫花鸡差了那么多,简直是味如嚼腊。她突然开始怀念某人的美食——人长得美也就算了,为什么食物都做得这么美呢?真是太没天理了。
“那死人是怎么一回事?”
宛容急着想知道宛家发生了什么事,再次催问起来。
“谋杀。”
云苒一边逼自己吃一边回答,紧跟着,她把昨儿个到今天所发生过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作出结论道:
“如姨娘一定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才被人谋杀的,其中估计还牵扯到了朝廷。那个冒牌货给我的感觉是官府里的人,心思慎密,善于推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功夫了得……他见到我就想查我的底,还猜到我就是赏金猎人……”
“什么,那姐姐单身在宛家不是很危险?”宛容突然很紧张。
铁河的面色也凝重起来,主子当了三年赏金猎人。无人认得出她,那人与她相处不到一天,竟就认出了,的确厉害。
“主子,如果你觉得那人危险,不如退出来,我们暗地里查访也是可行的。现在你一个人深入虎穴,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不在您身边,根本无法施以援手……”
他挺担忧的。
那个冒牌澜山看上去来头不小。
“没事,我一惯喜欢走在刀尖上,越危险才越有趣。”
她从来是那种爱寻找刺激的人。危险倒是不怕。就怕被那家伙惦记上,以后想脱身就有点难了。
三人又细细讨论了一番,云苒终于把那翅膀给啃掉了,心下满是遗憾,刚刚她在走出餐厅前,应该把那叫花鸡给抢过来的,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吃到。
“姐姐,您身上好香……”宛容突然凑过来往她身上嗅了嗅,“你不是从不用薰香的吗?”
“有吗?”云苒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是苍木香,是那个男人的味道,可能是之前不小心沾上的。
“小姐,你身上的苍木香味道很重。这两天,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制的香囊?”铁河也闻到了。
“怎么可能?”她常常会乔装改扮,为了扮什么像什么,她不会在身上戴香草,以防露出露绽,但当她往兜里摸过去时,却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枚香丸。
掏出放在手心上,她盯着香丸看了一会儿,俏丽的小脸赫然一变,“该死的男人,居然使这种伎俩,宛容,铁河,快,收拾行李,烧房闪人。冒牌货只怕已经追来了……”
见鬼的,她竟被他用这种方式跟踪了,这人,真的是太太太防不胜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