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来吧……”
夏儿急忙凑了过去。
“不用。”
可萧湛已一把将她抱起——她的身子很轻,也是,个头这么小,能有多少份量,依偎在他怀里时倒是挺乖巧的。
夏儿怔怔地看着,这么多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公子抱一个女子,动作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就好像这女孩是他手心上最最喜欢的珍宝,连眼神都那么温柔……
公子本是这世间最善良、最有责任心、最温柔的男子,也是这世间最难琢磨、最不可亲近的人——自她认得他起。他从来不会和女子走得太近,也极少谈论某个女子,更没欣赏过谁,但从半年前起。他就开始关注一个神秘的姑娘。
他不但让青山和北风去查,而且还在家画了一幅画像挂在密室当中,每回他进密室练功,他都会对着那画像发呆好会儿。
而今日,他更是破例,亲自抱她。
这个女子,对于公子而言,真的是不一样啊!
她滋味杂成地看着。心头酸楚一片。
“夏儿,去打水来……”
萧湛把人放到床上,给盖上云锦天丝被,转头吩咐发呆的婢女。
“是。”
夏儿忙退了出去。
坐在床沿上,萧湛看到他的新娘子,香气袭人的百子喜床上,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大红的薄衾衬得她就像搪瓷娃娃。
收起那一身尖刺之后,她其实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子:
精致如画的小脸,白净晶透,肌肤嫩得吹弹可破;细细的柳眉,没有怎么修饰,自带飒爽英气;小小的瑶鼻,很是俏丽;嘴唇红得异样,这是发高烧引起的反常,娇艳欲滴的,像极熟透的红樱桃,令人恨不得咬上一口;长长的睫毛,弯弯的,都没上假睫毛,却像蒲扇一样……
这张小脸,就像得了造物主偏爱般,完美到会让人觉得,多一分会过了。少一分又会轻了……
三分娇,三分媚,三分英气,一分傲气,组合成了她这张花一样的小脸,世间便了她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女子。
这样的姑娘,的确需要女扮男装,要不然这个男权社会,太容易被那些权势之人盯上,成为这些人肆意玩弄的对象。
萧湛倚床深睇。
也不知为什么,看着这张脸,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经的自己常常会在她边上看着她睡觉一样。
并且,他很喜欢这样看着她睡觉,很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谧感。
可偏偏,他与她并不相识。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一朝相遇,就会觉得伊人与自己熟悉入骨。
“公子,水来了……”
夏儿端了一盆水进来。
萧湛把水盆接过搁到床边的凳子上,“你下去吧!”
夏儿眼巴巴望着,轻轻道:“公子,要不然,我来侍候六小姐吧……”
萧湛把面巾扔进水盆,拧了一把。“不用,我自己来……夏儿,你去把青山叫来……”
“是……”
夏儿轻轻应声,这个女子真是走了狗屎运,公子竟如此另眼相待她,她默默退了下去,关上了门,倚在门外良久良久。
待到心情平复了。她才去寻了青山。
房内,萧湛给冒牌新娘子擦了擦汗,帮她物理退烧——忽然想到,这辈子自己好像还没这般侍候过人呢……这个女孩,已成为他生命当中一个特殊的存在。
长达半年时间,他在满世界找她,不是为了报复,就是想再次见到她。
洞房再相见,他喜不自禁,欢天喜地。
当她生死悬于一线时,他方寸大乱,心乱如麻。
当她生病。满脸苍白,他又心疼又无奈又急乱。
活了两世了,前世没谈过恋爱,应该没有。没什么印象了,这一次,作为皇帝遗孤,只要他愿意。多少姑娘等着做他的王妃。
可他对女人无感。
活了二十一年,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女孩该是怎样的感觉,但今天,他突然意识到,他对这个平空冒出来的小姑娘,竟怀着一点小小的不一样的情愫。
难道,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吗?
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他与她只见过两面而已。
这种感情,最多只能算是好感吧!
为此,他很困惑。
嗯,请原谅他没恋爱经验,就算是天纵奇才,也不是事事都懂的,不懂谈恋爱不丢人吧!至少比那些满大街三妻四妾坐享齐人之福的渣男要强一些吧!
“公子……”
正思量着,青山在门口轻唤了一声。
“进来。”萧湛回神吩咐道。
一身灰锦长袍的青山背着一个医药箱走了进来,刚刚夏儿说了:“公子让你去诊脉……”
他以为公子旧疾又发了,之前冒牌新娘子给公子服了一颗毒丸。他给看过,那毒丸的早被公子体内的毒给克制了。于公子而言,至始至终最大的隐患是他四年前中的那诡异奇毒——时隔四年,这毒既没要了公子的命,也无法解开。现在一直在公子体内潜伏着,似被什么给压制了一般沉睡着,可一旦被激活,只怕会危及性命。
“公子。是您身体不适,还是夫人身体不适……”
青山推门进入,看到公子倚在床边,正一脸担忧望着床上正在沉睡的“宛小姐”,这样的画面,他第一次见——不近女色的公子,终于愿意和女人分享一张床了。
他和北风是不是应当放鞭炮以示庆贺?
在元宸宫,公子萧湛几乎不用女婢——夏儿之前一半时间在外学习功法,所以,主子的日常大多是他和北风在料理。若夏儿在,也只能在书房侍候。
公子十六岁时,皇帝赐下过两个床姬,所谓床姬,就是侍床事用的,没有名份,只是姓奴而已,也没有资格给主子生儿育女,她们的存在就是主子的玩具。
公子嫌烦,直接配了小厮,还解了她们奴籍。
半年前,皇帝又想给往主子身边塞女人,一来,皇子成年,都会有侍姬服侍床事;二来,可以更好的监视。
公子以身体抱恙,不愿耽误佳人,从太后处得了旨意,在身体没好痊之前,暂不考虑终身大事。
因为这事,外头传出过不少流言蜚语,认为公子有龙阳之好,他只喜欢男子,还把他和北风说成是公子的男宠。
外会这么传,也是有因可查的。
试问,公子的榻床之上,什么时候有过女子?
公子的目光,又何曾为女子所停伫过……
如今这位冒牌新娘子,却一再令公子破例——她,会是公子的良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