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
萧湛起床后,青山和北风已让人备好早膳,但不见夏儿。
“夏儿呢?”他问。
“您不是让夏儿去服侍夫人吗?”青山回答。
萧湛点头,坐下,看了看菜色,“那就等一下夫人……”
睡了一觉,他心情还不错——自从发现自己长在一个完全未知的封建王朝之后,经过二十年的淬炼,他的心态已养得极好,遇事不动怒,凡事想得开。
关于昨儿上挨打那事,他也想明白了。男人嘛,就得大度,虽然他救了她,但人家小姑娘看重名节。有点生气也是可以原谅的,对吧!
他摸了摸脸孔,想到昨晚上她脸色惨白的样子,心下莫名有点担心,小白的血是好东西,但一般需要稀释,否则很容易出现副作用。
想了想有点不放心,他还是走出了餐厅。
云苒起床后发现头有点晕。简单梳洗了一下,开了头,头重脚轻的,开了门,看到那冒牌货的俏婢守在门口,并冲她微微一福:“夫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
云苒眉心直皱,头更疼了。
“公子让我在此伺候着。”
要不是公子再三叮咛,夏儿才不会来受气。
“我再说一遍,不用。”现在一提到那个冒牌货,她就心烦意乱,“出去。”
“可夫人,您现在梳的是待字闺中的发式,您这样出去,只怕又要被人非议了……”
夏儿指着她的发式冷静提出。
云苒一摸发式,擦,都忘了自己是个“已婚妇女”了,这发式自然和闺阁女子的发式不一样。
可她不会梳已婚妇女的发式,那玩意儿繁琐的紧。
事实上一直以来,她多数时间都是男儿装,着女装不光穿衣麻烦,梳头更麻烦——两相比较,她更喜欢现代文明社会的短头发。
唉,也不知还要熬多久才能回去——她真的真的太怀念那种自由自在的人生了,不像在这个见鬼的封建社会。女人弱势又可悲,连穿衣打扮都有那么多讲究。
“我不会。”
她很不情愿承认这一点,可事实就是如此。
“我帮您……”
夏儿忽然有点心理平衡了,简单一个发式都不会弄,她也不过尔尔。
云苒权衡利弊,转身回了房,坐到了梳妆台头。
夏儿跟了进去,执起象牙梳,梳起头,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个冒牌新娘的头发发质超好,就像上好的丝缎;肌肤也超细致。细看之下,未施粉黛的脸孔,白净如玉,毫无瑕疵——说她天生丽姿,一点也不说。至少要比她好看太多太多,只怕连韩小姐都会被比下去。
没一会儿,夏儿给她梳好了,又给配上了几支玉簪,铜镜内的美人儿,眉心微锁时,还真是让人我见犹怜——高傲中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妩媚,妩媚之中自带几分娇柔。足能令天下男子生出垂爱之心。
“谢了。”云苒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这姑娘的手挺巧。
夏儿怔了一下,极少有主子对奴婢说“谢谢”的,昨天个见她对宛家的奴婢那般嚣张,又见她对主子态度很不善,夏儿本以为她是个目中无人的刁蛮小姐,结果,她竟和公子一样。居然会对奴婢说“谢谢”。
可就算如此,也改变不了她讨厌她。
“夫人言重了。夫人现已梳完妆,不如夏儿带您去用膳?”
“我没胃口,只想喝水……”她摸了摸额头,可能有点小低烧……唉,想不到来到异世四年,第一次生病,竟是被那臭小子害的。
好吧,说他是害的言过了,但他总归是间接原因。
夏儿马上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过来。
云苒捧着就小口小口的喝,喝完又惦量了一下夏儿,这是一个长得很英气的小姑娘。对她主子又别有情愫,被派来服侍她这个冒牌夫人,想必心有诸多不愿吧!
“我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回去你主子那边……”
“夫人要去哪?”
夏儿见她站了起来。
“出去透透气……”
吹吹风。也许会舒服一点,也不知为何,她的头越来越沉,身上好似越来越烫。这种感觉很不妙。
谁知才走到门口,一个眩晕,脚下一软,整个人就栽了出去……
哎呀呀,不好不好,要摔个鼻青眼肿了!
她想稳住失重的身子,结果,却扑到了某人怀里。
纤纤素手按到了一具厚实的胸膛上,一股好闻的苍木香顷刻间沁入鼻腔,钻进心田。
她迷迷糊糊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风霁月般的脸孔,那脸孔上露着些许担忧,紧跟着,额头上有只微凉的大手覆了上来。
“你在发高烧。”
萧湛摸到了一片滚烫的体温,心头一惊,是落水受凉了。还是小白血起的副作用?
“不用你管。滚开。”
一见到这人,云苒就来气,想她来了这里这么几年,一直身康体健的,没灾没难的,什么时候受过凉受过惊,昨晚上,她算是彻彻底底被惊到吓到冻到了。
想她是从来不迷信的。现在却突然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克星。
她使出浑身力量,把人给推开了,却不想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因为惯性的原因,她竟狼狈地摔到了地上。
啪。
摔得那真是结实。
夏儿看着就生气: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公子好心扶她,她竟没半点感激之情,还冲公子发脾气……
萧湛呢则翘了翘唇角,心下暗叹:这妞,脾气还真是死倔啊,不就是给她做了一场人工呼吸吗?至于要这么仇恨他吗?难道他救她救错了?
本来嘛,他是可以不管她的,可活见鬼的是,他还是走了过去,二话不说,一掌击在她脖颈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的云苒只觉一阵酸麻,身子一软,再次往下栽了去,失去意识前,她骂了一句:“冒牌货,你……你想干嘛?”
夏儿看得愣了愣:公子居然打晕了她?这是生气了吗?
白衣如雪,一身潇洒的萧湛,徐步走近,蹲下身子,歪着脑袋,开始数落她:“叫你不老实,叫你倔,叫你忘恩负义,现在看你还怎么不老实,怎么倔,怎么和我犟,没良心的臭丫头……”
他伸出手,本想狠狠敲她那光洁的额头的,可当手指触到那边时,却舍不得了,改作轻轻撸了撸她那头柔软的头发,漂亮唇角勾出一优美的笑弧,继而伸手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