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萧湛本来笑得挺欢快，但，笑着笑着，他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了，那个好强的小丫头竟真的沉下去了。

“喂喂喂，小狐狸，你真的不会水呀……哦，见鬼的……”

他一下急了，忙跳下水去，往她沉下去的地方摸过去。

少顷，他抓到了她的衣服，摸到了她的肩膀，而后，他以手臂箍住她的颈子，往上快速浮起，带着她往浅堤处游去。待到浅水处，一把将她搂在怀。

“小狐狸，醒醒，快醒醒。”

借着皎皎月华，粼粼波光。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紧张地叫着。

没反应。

不会吧，她这么厉害，就这么几口水，能把她怎滴？

可他还是急啊，忙将她抱到岸边。

小雪虎就在岸上蹦达，嘴里还发出阿呜阿呜声。

萧湛把云苒放在平地。又拍了几下她的脸颊，“小狐狸？醒过来，快醒过来，不带你这么玩的……”

打架这么厉害，不会水……nnd，这叫什么事。

可她就是不醒啊！

怎么办？

他急了，将她置于自己屈膝的大腿上，头部朝下，按压其背部迫使呼吸道和胃里的吸入物排出，可她竟还是没有醒来的迹向，连呼吸都没了。

完了，这下真是玩大了。

萧湛见情况没一丝好转，心一沉再沉，开始自乱阵脚。

“喂。小狐狸，你别吓我啊……醒过来，快点醒过来……”他急乱地叫了几句，顾不上其他，低下头衔住她冰冷的小嘴，一边给她做人工呼吸，一边实施胸外心脏按压法。

一次，又一次。

他内心越来越慌，而她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呼吸啊，小狐狸，快呼吸，快呼吸，快呼吸啊……”

萧湛发誓，这辈子，他从没这么火急火燎过，明明是三月天，夜色凉如水，河水也是冰冷的，可他却觉得自己整个儿被架在火上烤，脑子嗡嗡作响，就像被炸了一样，不知道要怎么思索，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在这个世界，人命犹如草芥，不像现代文明，虽然也有不公平的现象存在，但平民百姓最起码拥有各种人权。

但在这里，人权是一种奢侈品，权利争斗中，普通老百姓皆命如如纸。

生于这乱世，萧湛的手自然不可能干净到没沾过血腥。事实上，他曾几次三番上过战场，以他之能，坐于中军帐下，运筹帷幄之间，曾夺敌军万千性命——他的威名，就是用人命堆积出来的。

有时他也会身先士卒，或斩叛首在脚下，或杀敌军于阵前——夺人性命，从来不过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可他并不喜杀戮。

记得第一次上阵杀敌时，他做了好几天恶梦，后来是师父开导他才走出了阴影。

后来。他每次杀人之前都会对自己说：他的杀戮只是为了给南齐更多的百姓带来安宁。

更多时候，他渴望和平，渴望现代文明中的各种人生自由。然，生在乱世，想要岁月静好，简直就是奢望。

今日，他与她这一架，本无冤无仇，纯萃只是闲来无事一比高下，若真要闹出人命，那他这辈子都会负疚于心的。

这一刻，他不断地追悔：如果自己可以早一点发现不对劲，如果早知她不会水，如果能当场拉住她……那么就不会有这样一个变数了。

“快吸气啊……”

他急得都要吼了。

边上，小雪虎缩成了一团，圆溜溜的眼珠子露出怯意。

主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这么凶？

它从没见过主人这么急怒过，太可怕了。

它吓得瑟瑟发抖。

“小白，过来，借你的血一用。”

急乱之中，萧湛看到雪虎缩在边上畏惧地望着自己，他吼了一句。

可怜的小白顿时瞪大眼。调头要跑，可哪跑得过那恶魔？才调了一个头，它就被拎了过去。

它阿呜阿呜叫了几下：主人，她是溺水，是溺水，我的血可以解毒，可以增长功力，可延年益寿的，但不能救溺水者，主人手下饶命啊……我的血很金贵的啊，不能随便给别人吃——

萧湛管不了那么多了，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小白前肢上轻轻一划，往云苒嘴里滴了几滴白虎的赤金血——这血可以活人性命，增长功力，不管有没有用，用了再说。

“小白，伤口自己处理一下。”利用完，他把小白往边上一扔，又对冒牌新娘子进行第二轮急救。

小白呢，翘着受伤了胖敦敦小脚丫。一脸悲恨地瞪着这个见色忘宠的主子，甚是凄凉地舔着自己的伤口——早知道就不陪他来找人了，居然让我无偿献血……

又过了一会儿。

“咳咳咳……”

一直死气沉沉的云苒终于发出了声音。

她昏昏沉沉睁开了眼，四周昏暗一片。

她这是在哪里？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不断地咬住自己的嘴在渡气，不断地按着自己的胸，按得她都要爆炸了，醒来，看到了一双欣喜的俊眸。

一个比电影明星还要帅气的古装男人笑白着一口好牙，一把就将她搂了过去，“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去找阎罗王打架了呢……”

她的大脑慢慢开始正常工作。

嗯，记起来了。自己在一个见鬼的奇怪大陆，这人也不是古装电影明星，而是一个大麻烦，她之所以落水，全是这个麻烦精害的……

重点，刚刚他好像在救自己……

“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

她开出口来声音是暗哑的，而且很轻。

“我在给你渡气啊，你差点就没命，亏得我学过怎么急救溺水者……”

他本想说“我在给你人工呼吸”，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何为人工呼吸，便改了口，省得又要解释什么是人工呼吸。

偏偏云苒秒懂——所谓渡气，不就是人工呼吸么，这是救溺水者唯一的法子。

一股无名怒火“噌”地就急蹿了上来，云苒在意识到自己被沾了便宜之后，随手一记耳光“啪”毫无预兆地就搧了过来，把他打得一下懵了。

紧跟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推开，而她也因为失去他的搀扶摔在了地上。

刚刚死里逃生，身子软绵绵的，但她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站起来时，人还是摇摇晃晃的，心头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真是活见鬼的，命是捡回来了，却丢了初吻。

一想到自己被他人工呼吸，她就恶心得要死。

“呸呸呸……”

出生到现在还没和男人这么亲密过，她吐着口水。不断地擦着嘴巴。

可这能有什么用呢，她和他已经有过那样的肌肤之亲了，虽然她没知觉，可这始终无法抹杀这样一个事实，心头一团怒气越聚越大。

“你……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再接近我……”

她气得直咬牙，浑身跟着直发抖。

作为一个现代人。在男女关系上，她还是很保守的。有时，她也会有小女孩才会有纯纯的想法：保留自己的初吻，直待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和那个人一起探讨“吻”的真谛。

可今日，她小心翼翼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吻，居然就这么没了？

当然，比起性命，肌肤相亲算什么东西，可是今天之所以造成这个局面，全是因为这个男人纠缠不清——好吧，落水事件是自己倒了大霉，和他无关，但她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气得都要爆炸了……

回过神的萧湛也恼啊，自己好心救她，居然被嫌弃，“我是想救你才给你渡的气，你当我想乐意啊……”一顿，他想明白她在恼什么了，这是她的初吻，女孩子最珍贵初吻了，于是他又转怒为喜，“你第一次……”

话说，眼下这情景，似乎不宜追查这件事吧，可他就是好奇。并且问出了口。

云苒咬牙，急吼吼吼了过去，“屁个第一次，我男人一大堆……”

萧湛却扑哧笑了，盘坐在地上，将小雪虎抱到手上，煞有介事地说道：“你生气的模样已经说明一切了，放心，我会负责的，娘子大人……”

刚刚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他又有心思调戏小狐狸了。

哈哈，她还是一只纯纯的小狐狸哩！

必须好好调戏。

“嗯，你的小嘴，挺软的……不错不错……”

他坏坏抹了一下嘴。故作回味状。

云苒磨牙，好想杀人啊！

可她很清楚，她拿他没办法，尤其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状态太差了。

这时，一阵夜风吹了过来，云苒哆嗦了一下，泡了水的身子实在是冷啊，她不想再和他有更多纠缠，盘坐边上先作了一番调息，等恢复得七八分，站起来就跑，速度虽然不及刚刚，但还是相当快的。

萧湛则在边上给小白包扎了一下伤口。

待她跌跌撞撞跑了，他抚了抚被打疼的腮膀子，吹了一记口哨——刚刚太紧张她的生死，渡气时都没有研究那是什么感觉，现在回味起来：那微凉中带着温润的唇瓣，散发着桂花味，隐约还透着一点桃花香，竟有一种莫名的甜丝丝。

味道的确不错。

他莫名心神荡漾。

可是做好事还挨打，小丫头也太没良心了，他这辈子还没挨打过呢——明明想教训她一顿的，结果又……算了，以后再找机会收拾吧……只要她活着，总能找到机会的，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他撸着雪虎，笑眯眯的，“小白，你说那妞是不是太野了点？”

雪虎拼命点头，连主子都敢打，不要命了。

“可我怎么挺开心的呀……”萧湛心情舒畅地倒在地上，“慢慢的，我会把她养乖的，就像你一样……乖乖躺着由我撸……”

雪虎白了一下眼：主人，您长得已经够美，就别想得太美了——小兽我觉得你乖乖被她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啧，没见过挨了打还这么开心的，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雪虎歪头打量着，有点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