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城吓得跌坐到了太师椅上，双眼看得发直。

莲夫人张了张嘴，想叫，却没叫出声，脚下一软，亏得有侍女扶着，否则怕早已瘫到在地上了。

本还在哭哭泣泣的宛湘，瞪大盈满水气的美眸，一种难言的恐惧一点一点漫上心头，她暗暗揪着衣角，内心在害怕某个猜测即将变成真实。

“海石，本公子有事外出。让你代我去取一下莲夫人准备还给夫人的遗物，你怎么回事？竟然做出一种混账之事……”

萧湛沉着脸故意厉叱了一句。

“属下不敢，是莲夫人给我下了药，之后。五小姐蓄意勾引，属下被药性所迷，失了常性，这才犯下大错……”

一石激起千层浪。

闻言，莲夫人立刻尖声大叫，“你放屁……你你你……你这是血口喷人，是无中生有的污蔑……萧湛，你好恶毒。为了逃避责任，你竟然……竟然推出这么一个替死鬼来毁我姑娘的名声，你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名公子，使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我有证人。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海石沉声打断莲夫人的喝叱。

证人？

竟还有证人？

莲夫人怔住，努力稳住的心态，渐渐在崩盘。

这时，萧湛再次双手一揖，上禀道：

“家主，莲夫人，本公子这就让证人上来，等对质完了，我们再来评一评这件事责任在谁身上……

“当然，二位若觉得本公子要是在撒谎，将本公子法办也是可以的，到时候我们便到公堂上好好说道说道。

“不过，你们若真想闹上衙门，闹上京城，最后收不了场的还是你们……我是无所谓的，名节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旦闹得天下皆知，五小姐这辈子就怕再难嫁一个好人家了……这个后果，你们得自负。”

这几句话。字字句句戳到了宛平城的痛处——令他慌了手脚的正是这个他认定的元凶，那语气当中的自信。

昨晚里，他本以为自己看到了“澜山”，但那个慌慌张张的“澜山”，和之前接触到的“澜山”不一样，失了一位名门公子最起码的气度，以及遇事时的从容镇定。

其实，像“澜山”这样的公子，若真撞破他睡了宛湘，他应该当面与他把这件事处理妥当，而不是逃之夭夭。

如此这般一想明白之后，他内心就生出了丝丝绝望来。

萧湛不等他们回答。就下了一个命令，“青山，将证人带上来。”

“是。”

青山走下去，很快带了一个青衣少女上来，这是侍候在荷园的丫环。

“月儿？”莲夫人一脸难以置信，迎上来恨恨直叫：“你想来干什么？你想来干什么？”

她冲上去就想打这个小姑娘，被青山给拦下了：“夫人，您这是想恐吓证人吗？当然，你要是不满意私下解决这件事，我们上公堂去……”

作为一个侍卫，青山身上流露着一般侍卫所没有的强势。

月儿静静望了莲夫人一眼，随即往家主跟前一跪。徐徐回禀道：“奴家月儿，在荷园侍花，昨日亲眼见到莲夫人在茶水里下了药，后来，小侯爷来了，莲夫人哄着小侯爷喝下了药，没一会儿小侯爷就跑去如厕。紧跟着莲夫人跟了过去，看到小侯爷进了玉漱楼。又在楼下听了一会儿，确定小侯爷已经和五小姐燕好，这才跑回了荷园，把家主引来了漱玉楼抓奸……”

“闭嘴……”莲夫人急得大叫，额头上滋滋冒着如豆一般的大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明明是澜山见色起意，家主，您得给咱们女儿作主啊……”

“莲夫人，除了月儿，我们手上还有一个人证。现在就请这第二位证人上场说明情况，你和家主且听完她的说词，再来研究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青山撂下一句，紧跟着又走了下去。少顷再次带了一个人上来，竟是赵嬷嬷。

莲夫人瞪大眼，难以相信这眼前这一幕，要知道这赵嬷嬷可是她从娘家带回来最最疼她的。这十几年来一直尽心竭力服侍着她，处处替她着想，是她最最信任的人，今日竟然……

“赵嬷嬷，你说吧，昨夜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青山温声示意。

宛平城则几步到走到这老婆子面前，一把拎住她的衣襟，乌沉着脸吼了一句，“说，给我说清楚，你又想来证明什么？若有半句虚言，我必将你车裂……”

赵嬷嬷吓得面色惨绿惨绿，扑通跪于地上，“禀家主……五小姐……五小姐喜欢上了小侯爷，她……她想要嫁给小侯爷……夫人，夫人就想了一个法子。让老婢去寻了神仙水，往茶水里加了一点，又在茶水里放了一点泻药……昨夜里，老婢把小侯爷引来荷园，夫人故意和小侯爷说起了如姨娘的旧事，得了小侯爷的信任，令小侯爷吃了茶水……”

宛平城听不下去了，一掌把赵嬷嬷打飞。直打得这老婆子当场口吐鲜血，紧跟着，他怒火冲天地转头看向吓得瘫倒在地上的莲夫人，“贱人，贱人，你这不要脸的贱人，气煞我也……”

他冲上去一把拎住爱妾的头发，一个耳光就打了下去，“你竟教女儿去做这种龌龊淫荡之事……”

啪啪啪，几个耳光直接拍了下去，打得莲夫人嗷嗷惨叫。

宛平城打罢，把莲夫人往地上一扔，气坐到太师椅上。

“平城，平城，现在你别来责怪我了，眼前最要紧的是，解决女儿的终生大事……就算是我下了药，澜山他睡了我们女儿，这是事实，你不能凭他随随便便推出一个替身就信他：昨夜之人就是他……”

莲夫人跪倒在地上，一把鼻泣一把眼泪地求着，“平城，我们必须让他负责，要不然我们的湘儿怎么办？怎么办啊……”

事到这一刻，她心下也已确定，这一次这件事，怕真是她们母女搞错对象了，可即便是错了，那也只能一错到底了，否则宛家的脸面往哪搁，湘儿还怎么活？